他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然而,曹全安媳妇想了个妙招。
她表面上在娘家大包大揽,说学徒面试是走过场,让远房外甥大胆地去饭店;实则打算将面试不通过的锅甩到贺明珠头上。
到时候就算事儿没办成,娘家也不得罪——不是曹师傅不给力,全是贺老板太可恶!
没想到,远房外甥把她的话当了真,在面试现场耀武扬威,号称自己有关系,再加上一个同样自称内定的冯家亲戚,两个人把全场候选者的仇恨拉得稳稳的。
曹全安当时快恨死了。
谁说这是他亲戚!谁说他同意让亲戚走后门进饭店啊!
要不是年纪大了打不过,曹全安都想亲自下场给这蠢货亲戚收拾一顿。
幸好贺明珠相信他,现场还了他清白,要不然曹全安真是要被冤死了。
因为这事儿,曹全安好一段时间对着媳妇吹眉瞪眼,看着就来气。
曹全安媳妇也自知理亏,天天低眉顺眼的,让曹老头有火都没地方发。
她在娘家也丢了个大人,爹妈兄弟怨她事没办成,她回娘家时,没一个人待见的。
特别是那个托她办事的弟弟,是家里怨气最大的。
作为小舅子,他亲姐夫曹全安没人情,一点小忙都不肯帮;而作为姐夫,他小舅子怨他,这点事都做不到,怎么好意思大包大揽的。
因此,弟弟见了曹全安媳妇就拉长了脸,不快道:
“姐,你办不了就说办不了,骗我们能办是什么意思?现在好了,我在岳家一点脸面都没了,我媳妇也没脸回娘家,你怎么还好意思回来?!”
曹全安媳妇气得直跺脚:“要不是为了你,谁管你小舅子的外甥,什么外八路亲戚的事儿也往我身上揽!现在好了,你姐夫恼我,娘家也怨我,我两头不是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弟弟不吃她这一套,冷声道:“随你便,反正以后你少回来,你嫁了曹家就是曹家的人,别没事总回娘家。”
曹全安媳妇气得扭头就走,好一段时间没再去娘家。
对此,曹家的孩子们却乐见其成。
“咱妈可算和那边断了,要是再由着她,咱家都得被她搬到舅舅那儿去。”
“我看不一定能断,家里的东西你们可得看好了,特别是爸过年发的那一箱菜和肉,咱家都不够吃,凭什么送那边去!”
“放心吧,妈不敢的,爸是真生气了,她要是再贴补舅舅,爸指不定能干出什么呢。”
“那可太好了,我早就看那边不顺眼,今年总算能过个舒心年!”
但显然,曹全安媳妇有不同的想法。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忙着炖肉炸丸子,香味飘得满街满巷,让人闻着就馋。
曹全安在家里时摆足了架子,十指不沾阳春水,非得等大儿子把肉切好、配料备全,锅放到了灶台上,才慢悠悠地下厨。
他炒上几下,撒完调料,就把看火的事扔给大儿子,自己慢慢悠悠回屋听收音机。
曹家的孩子们都知道曹全安的德行,也都习惯了厨师在家不做饭,几个人凑到炕上,热热闹闹地和面剁馅儿包饺子。
家里人都忙着,趁无人注意,曹全安媳妇拿了块干净的包袱皮,从窗沿取下冻好的整鸡,又拿了条羊腿,用包袱裹好了,悄悄地就要出门。
二儿子眼尖,隔着窗户就喊:“妈,快吃饭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曹全安媳妇不自然地将包袱往身后藏了藏,强笑道:
“我出去买菜,你们先吃,别管我……”
二儿子皱了皱鼻子:“大年三十哪有卖菜的?再说你怎么买菜不带篮子,包袱里放了什么?”
曹全安媳妇怕招来其他人的主意,摆了摆手,不再说话,开门就要走。
听到声音的大儿子从厨房出来,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没被包袱裹住的半截羊腿。
他无奈道:“妈,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啊?”
面对这个大儿子,曹全安媳妇心情放松了些。
“行了,你别管,你姥姥家过年没吃没喝的,我送点东西过去。”
大儿子是个老实头,尽管对母亲的行为很不满,嘴张了张,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但二儿子却不同,这小子奸猾,见势不对,立刻就喊:
“妈!你怎么又把咱家东西往舅舅家送啊!那点肉咱们自己家吃都不够!”
这一嗓门把全家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
二女儿跳下炕,手上都是面粉,站在门口气道:
“妈,你怎么老这样啊!舅舅家这么对咱们家,你还要往过去送东西,我不同意!你不许送!”
大女儿也说:“妈,别去了,马上吃饭了。”
几个孩子都反对,曹全安媳妇又羞又恼,口不择言道:
“你们几个没良心的,忘了小时候姥姥和舅
舅对你们多好吗?一点吃的都不舍得,我看等我老了,你们谁也靠不上!”
二儿子嘀咕一声:“好什么好,成天占我们家便宜,这种舅舅还不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