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站站长大怒:“太过分了,怎么敢和公家对着干!”
工作人员问他:“站长,我们这边还涨不涨价?”
站长气恼道:“涨什么涨,再涨下去我们就要倒赔了!买的越多,赔的越多!”
收购站这边偃旗息鼓了,可阿坦嘎查的收购点却依旧保持着每斤五毛五分钱的收购价。
站长既余怒未消,同时心中不解。
他们怎么敢把收购价设置得比有国家做靠山的收购站还高,就不怕亏本吗?
站长不知道的是,阿坦嘎查收来的羊肉直接卖到北京食品公司,每斤售价一块二,即使是五毛五分钱的收购价,算上人力成本和运输费后,也依旧赚得很多。
价格战,收购站打不起,但阿坦嘎查打得起!
首战告负,收购站站长回去潜心研究了阿坦嘎查的收购套路,之后重整旗鼓,想出了新招。
“什么,让我们下去收羊?”
对于站长的新决定,收购站的职工惊讶极了,抱怨道:“我们是有国家编制的职工,怎么能像那帮牧民一样,去牧场上收羊?”
他们习惯了牧民赶着羊送到收购站,无法接受反过来自己去路途不便的遥远牧场收购活羊。
站长却无视了大家的抱怨,顽固地说:“要是现在
不把阿坦嘎查这帮牧民的气焰打压下去,以后我们收购站还能收到一斤羊肉吗?完不成国家任务,我们收购站连存在必要都没有,以后要是被裁撤,你们要去哪里上班领工资?”
职工们对站长的话嗤之以鼻,他们这是铁饭碗,只要国家还在一天,他们的工作就一天都不会丢。
但站长已经下定决心,尽管职工极不情愿,还是强行要求他们下乡收羊。
职工们或骑车或搭车,四散到了查干旗下的各个牧场。
收购站的职工一号敲开蒙古包的门,向牧民提出收购活羊的要求。
但牧民却拒绝了:“我不认识你,我不能把羊卖给你。”
这人忙说:“我是收购站的,你家以前不都是把羊卖到收购站吗?”
牧民仔细打量了他,摇摇头道:“我不认得你,我在收购站没见过你。”
这人脸红,他嫌活羊身上又脏又臭,从来没出现在收羊的环节,也难免牧民不认识他。
另一边,职工二号找到了熟识的牧民,要收购他们家的羊。
牧民却为难道:“不行啊,我已经答应恩和森了,我家的羊都要卖给他们,没有多余的留给你们收购站了。”
职工二号晚了一步,被阿坦嘎查的人捷足先登,失败而归。
职工三号的运气比前两位都好,他负责收购活羊,和牧民们混了个脸熟,找到的这家牧民的羊也还没卖给阿坦嘎查。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磅秤,让牧民协助他把羊捆起来,以方便上秤称重。
小羊意识到自己无可避免的悲惨命运,拼命挣扎,在捆绑时一蹄子飞踹到职工三号的脸上,直踹出两管鼻血。
当职工三号紧急止血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声音响起。
“我是阿坦嘎查的,我来收羊。”
牧民说:“你没带磅秤,你怎么收羊?”
牧民女孩走上前,不嫌羊身上沾的粪便和草叶,用手捏了一把羊身,又提起羊后腿掂量了几下,接着干脆地报出价格:“三十三块。”
说话间,她拿出钱包,给牧民数了三张大团结和三个一元钢镚。
职工三号不信,往鼻子里团了两坨卫生纸,坚强地拿着磅秤走过来。
“等等,你先别卖给她,她称得不一定准!”
在收购压力下,职工三号小宇宙大爆发,硬生生摁着羊捆住,称起了重量。
可不称也罢,一称反而发现小羊重量是五十九斤九两,只比女孩估算的少一两!
职工三号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拿着磅秤又反复试了好几次,结果都是这个份量。
“你怎么估得这么准的?!”
女孩骄傲地说:“我天天收羊,一只羊有多少斤,我看看体型,捏一捏皮肉就知道了!”
之后又换了几只羊,无一例外,女孩估算的重量和用磅秤称重的八九不离十。
职工三号心服口服了。
回到收购站,站长看到手上空空如也的职工们,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你们收回来的羊都放在哪里了?”
职工一号:“……牧民不认得我,不肯把羊卖给我。”
职工二号:“……牧民认得我,但他们已经把羊都卖给阿坦嘎查了,没有羊能卖给我。”
职工三号:“……牧民认得我,他们也没把羊卖给阿坦嘎查,但阿坦嘎查的人收羊速度比我快,最后没抢到羊。”
收购站站站长:……
收购站的职工已经习惯了牧民送羊上门,腿没有阿坦嘎查的勤,嘴没有阿坦嘎查的甜,脑子没有阿坦嘎查的灵。
最终,这场收羊大作战以收购站全面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