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撒娇?!
服务员抿着嘴笑,真诚地附和道:“人老了就是容易敏感多情,你多哄哄他就好。”
费立广声嘶力竭地喊:
“你、你们这帮、小、小兔崽子!”
贺明军对服务员说:“行了,平波,厨房有我呢,你去前面忙吧,对了,把这两盘菜送到大厅。”
服务员,也就是纪平波,稳稳接过了菜,说:“那我过去了。”
费立广:“……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贺明军敷衍地说:“行行行,我这就来帮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要人哄,真是拿你没办法。”
费立广:……
费立广:“老子一菜刀把你剁成肉馅!”
纪平波听到身后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忍不住又笑起来。
他端着菜出来,正碰上徐和平。
“平波,等下你去把十二桌的账算一下。对了,新招的那个小姑娘你帮忙看着点儿,我看她还有点不熟练,得你帮一把手。”
徐和平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想到纪平波也才来不到一个月。
纪平波一一应允下来,将每件事都办得妥妥帖帖。
晚上饭店打烊,纪平波留到了最后,把饭店大门挂上锁后,和贺明军、徐和平一起骑车离开。
路上,贺明军问他:“平波,你家里怎么样,你爸还好吗?”
纪平波说:“家里挺好的,我爸的药续上了,明显整个人都看着精神多了。”
贺明军关怀道:“要是钱不够花你就说,我给你挪点儿,别紧着用,该花就花,甭跟我客气。”
纪平波笑着说:“放心,都是兄弟,我肯定不和你客气。这个月支的工资还没花完呢,我花完就来找你。”
徐和平扯着嗓子喊:“贺二,你为啥不给我提前支工资啊!我也没钱!要不你给我挪点儿吧!”
贺明军瞥他一眼:“还提前支工资?现在我都不想给你按月发了,穿得破破烂烂,家里也乱七八糟,你小子每个月工资都不知道花哪儿了。要按我妹的,就该给你来个强制储蓄。”
徐和平立刻收声,乖巧道:
“别了别了,就按月发吧,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真的……”
听着贺、徐二人斗嘴,纪平波忍不住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真好,现在的日子真好。
三个人在道路分岔口告别,骑着车各回各家。
从有路灯的公路,到黑乎乎的小巷,纪平波推着车,熟练地避开路上横七竖八摆放的杂物,来到一扇破烂的木门前。
他的手伸进门洞,从里面将门栓打开。
“二子?是你吗?”
一道苍老的女声从低矮的屋里传来。
“妈,是我,我下班了。”
纪平波推车进院,反锁上门,将车靠在墙上,拎着挎包进屋。
“妈,你晚上吃了没?我带饭回来了。”
随着灯绳被拉动的一声响,灯泡缓慢地亮起,昏暗的光线微弱地照亮屋内景象。
土墙,泥地,瘸腿的老家具,脏兮兮的土炕,以及亮着橘红光芒的炕洞。
瘦小的老太太双手交握,头上裹着旧布巾,颠着一双小脚,从缺了把手的暖壶里倒出一杯热水。
“二子,你坐炕上,喝点水,暖和暖和。”
纪平波单手接过水,另一只手探了探躺在炕上老头的额头。
“我爸还烧吗?”
纪老太说:“不烧了,喝了药就睡下了。你上了一天班,洗洗脸也睡吧。”
纪平波把挎包里的饭盒递给纪老太,说:“这是给你们拿的,有肉有菜,对身体好。别给我留了,我在饭店有的吃。”
纪老太珍惜地接过饭盒,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你在饭店少吃点,别让东家嫌弃,咱们家这条件,你找个工作不容易,千万不能让人撵出来。”
纪平波温和地笑着说:“妈,别担心,明军儿是我兄弟,怎么可能撵我?放心吧,我现在挣工资了,能养活咱们全家。”
纪老太既放心又不放心。
“东家是东家,可不敢随便了……”
眼见纪老太又要开始老一套的说教,纪平波转移话题。
“妈,壶里还有水没?我想泡泡脚,今天站了一天,有点累。”
听到儿子的话,纪老太急忙颠着小脚去提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