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开始每天蜷缩在被子里,不肯说话,不肯吃饭,亦不肯出门。他的房间越来越冷,烛火也不再点燃,世界越来越安静。
她不要他了。
母君骗了他。
她说了“很快”,可她一去不回。
他不愿见人,不愿再踏出房门半步。每日只是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被褥里,任凭白日黑夜交替,直到时间变得没有意义。
他曾经无数次梦见母君回来,轻轻敲着门唤他:“鹤衍,母君回来了。”
他在梦里哭着扑进她怀里,可每次伸手,母君的身影便会消散,化作虚无。
直到后来,他甚至开始恨她。
她为何要骗他?
为何说会回来,却永远不回来?
她不是爱他的吗?那她为什么可以狠心丢下他?
他无数次在梦里质问着,可母君从未回答。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母君不是不要他,而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母君想回来。
可是她回不来了。
那个曾经会为他披上厚袍的母君,那个会轻声哄他入睡的母君,那个在大雪里将他拥入怀中、轻声说“我怎么舍得丢下你”的母君,真的回不来了。
第53章为什么不能只给他为什么他不能是特殊……
宋玉一直蜷缩在被褥中,不肯出来。
厚重的被褥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隔绝了所有光亮,唯有他的喘息,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不分昼夜。
有时他的身体会因养蛊而疼得厉害,细小的蛊虫在血脉间游走,撕咬他的皮肉,啃噬他的骨髓,像无数银根扎进肉身。他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疼痛一次比一次猛烈。
血液被点燃,不断烧着他的四肢百骸,经络绞痛,五脏俱裂,疼到连手都无法握紧。他的身体像是被万千蚁虫啃食,一点一点腐烂,他亦不知晓自己还能撑多久。
可他没有求救。
这里是玉剑山,不是南疆,没有人听得懂他说的话,甚至连他自己都很久没有开口,也渐渐忘了如何发出声音。
他想,或许就这么死了也好。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直到某日,房门被人推开。
脚步声其实很轻,可在他听来,那声音很大。他的睫毛轻轻一颤,习惯性地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埋得再深一些。
脚步声缓缓靠近,一步,两步
他死死蜷缩着,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一些。他不想被人看见,不想让人打扰!
不要看见他不要靠近
可下一瞬,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师姐,别靠近他!他是怪物!”
他愣了一瞬,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从那些人恐慌的语调里,他大概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怪物。
他们是这样称呼他的?
他低垂着眼,指尖蜷缩,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点点被褥,然后他从那条小缝隙中,看见了她的背影。
一袭白色长衣,手上提着一个竹编篮,身后负剑,剑穗随风轻摆。
她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喊他“怪物”。
他再次缩紧身体,将自己藏进黑暗里,不愿见光。
他不需要光,因为有光的地
方,母君不见了。
直到夜晚,蛊毒再次发作。
他蜷缩在被褥之中,指尖微微颤抖,汗水湿透衣衫。疼痛让他眼前变得更黑。
他快无法忍受了。
他喘息着,终于忍不住松开手,缓缓打开被褥,拉开一丝缝隙,想要贪恋地多吸几口气。
可不知为何,他的眼前,竟然不似往日那般漆黑,甚至有一点微弱的亮光。
疼痛间,他缓缓睁开眼,睫毛微微颤抖。许是眼睛已经许久未曾接触光亮,一时间竟被那点温柔的光刺了一瞬。
他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着亮光,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在屋中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根燃烧的红烛。
烛火明明不大,可在无边的黑暗里,有些温暖。
小小的火苗摇晃着,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