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那只怪物盯上了。
玲纳闭口不言,这些?尖锐的目光依然没有消失。她保持警惕,偏头向身边瞧。
旁边的小女孩若无其事?,讲经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小岚正在用指甲撕扯手上的死皮,百无聊赖地等待自己?的成绩结果,完全没有受到目光的影响。
这是为什?么?玲纳讲经的方法明?明?和小岚一模一样,而效果却相?反。
玲纳皱眉,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小岚身上有精神污染。】
她目光汇聚,仔细检查:【是我?瞧不出来的精神污染?】
应该不可能,这小女孩只是个普通凡人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
徐修瑾坐在台下,在周围紧张的氛围中勉强沏了一杯茶,借助品茶的时机回复玲纳。
|讲经盛会并不是普通的盛会。只有相?信经文的人,才能让大家信服。|
原来如?此,玲纳思索,讲经盛会选拔的并不是谁的口才更好,而是谁的道心更强。
越相?信经文,就越令人信服。
玲纳根本没有学过?什?么经文讲义,怎么可能对?这些?杜撰出来的神的故事?深信不疑?不过?没关系,这个简单。
神的逻辑非常顺畅。玲纳终于轻笑一声,问:
【经文在哪里?改了就行。】
要她相?信经文并不难,她保持不变,只要把经文改了就好。
可徐修瑾在台下指节白,他的手几乎要把茶盏捏碎。
玲纳听见徐修瑾在她耳边叹了口气说:|没有经文。|
玲纳:【?】
|经文没有实体,一般都是被拆分成无数个段落,在各大长老口中传颂,再由讲师抄录整理,然后流传到修士手里,再由凡人整理抄录,流传到民间。|
【你的意思是,你也没有见过?经书。】
|当然见过?,不过?那些?都是师兄抄录的。每一位师兄手中的经书都有所?不同,有从民间寻来的,也有自己?从长老处抄录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无法判断源头。|
玲纳边听边点头,某个关窍被这条信息打通。虽然经书没有确切实体这件事?确实让人头疼,但她却有些?理解了讲经盛会的作用。
绝顶山是人间最为推崇神力的门派,但就算是绝顶山也拿不出一本有根有底的经书。是因为他们都清楚,绝大多数关于神的故事?几乎都是出自于幻想?和杜撰,做不得真?。
于是每一段经文只有出现在讲经盛会上,经过?所?有虔诚的信徒的讨论之后,才能被确认为真?,经文的意义也才能被破解出来。
之后只要将所?有讨论整理成册,绝顶山就算是有了官方认证的经书。
再之后,只要人们想?要修习经义,就都必须到绝顶山来。只要有人手里出现了未曾见过?的经文,也都必须由绝顶山来评判那段经文是否为真?。
绝顶山就代表着神的权威。
这是一个庞大的布局,带头做这件事?的人非常聪明?。
玲纳的视线往台下溜了一圈,那些?光明?正大窥视的眼神依旧像一根根尖刺,他们的脸隐藏在暧昧不明?的恶意底下,让人幻想?那些?脸庞上都是流着口水的尖牙。
究竟是谁?那个将绝顶山打造成这样的人,一定是个心思深沉,走一步看一百步的怪物。
它擅于伪装和隐藏,小心谨慎,看上去说不定和无牙峰恶子的形象完全相?反。
它把精神污染下在绝顶山每个人必须饮用的灵茶中,让所?有人都在无意间成为它的傀儡,甚至将玲纳困在无牙峰中,图谋极大,野心席卷绝顶山,甚至向外扩张。
这家伙的修为不低,在绝顶山的权力也一定不小,否则它怎么安排茶水,怎样进?入无牙峰?
玲纳一个一个地推测。
是不是那个一开始非要闯入无牙峰,总是用龟壳窥探天机,唇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时而机敏时而装傻的龟壳长老?
或者是隐藏在玲纳身边的听天使和伴生神童?
还?是说大长老一直躲在幕后?也对?,玲纳的住处是神女安排的,大长老和神女关系紧密,只有大长老才完美符合所有条件。
还?没想?清楚,玲纳纷乱的思绪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几位长老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转而望向那位掩面咳嗽不停的壮年人。
那壮年人面相?板正,坐在排的正中间,身姿总是端方有礼,腰背挺拔得一丝不苟。只是他用衣袖掩着口鼻,咳嗽声越来越激烈,声音震天响,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旁边的龟壳长老递去一杯茶水。壮年人接过?之后好不容易润了润喉咙,终于才平复气息。
只是他的衣袖上赫然沾上了一大片鲜血,鲜红刺眼,就算被那壮年人自己?掐了个决清洗干净,也让静训堂的人无法忽视刚刚出现的那一抹鲜红。
三长老脸上满是担忧:“掌门旧伤复不宜连日操劳,不如?回去休息……”
“不必,”壮年人脸色苍白,他摆摆手,柔和的目光看向台上的玲纳,“这位小友,继续讲经吧。”
龟壳长老急急跳出来:“掌门都成这副样子了,让我?等如?何安心继续?不如?讲经暂停,大家都先休息一会儿?再开始。”
“不必了,继续吧。”掌门坚持道,他扶着椅背站起身,“既然台上的小友已经说完了,那么诸位对?此二人的讲述,有何意见?”
玲纳有点意见。她还?以为自己?能趁此机会拿到一个休息的时间来思考对?策,没想?到掌门直接开始评判。她琢磨着,这次应当是拿不到头筹了。
【等下一次吧。】玲纳只能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