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独自摸摸嘴唇,他并未忙着去打坐恢复法力。静静思考着当下局面。
企仝邀他来访道,是谁的授意?若是这庵中掌门,那为何如此冷清?若是企仝自己起念,她有这个胆子吗?
杨暮客其实也是揣着心事儿来的。
一条条线索串在一块,他好像终于看见当年的一些猫腻。
当年路过冀朝婴侯郡,有社稷神舍命前来刺杀,背后的推手是一只天妖,说与朱雀行宫有关。而后从陆路过罗朝去鹿朝,又遇见了乾坤逆位之地,还是与天妖有关。后来这只天妖被贾小楼真灵抓来,玉香弄成了一锅汤,尽数进了杨暮客的肚子里。但这天妖是伪的朱雀行宫之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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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都桓聚在明龙江和骨江上。骨江上有企仝真人以神道合道。她能不知?
那么再问,合悦庵掌门岂能不知?
明确可知,以上一整条线索是有关邪神的,是反天道宗的。也与上清为敌。这是正道之争。
杨暮客揣着疑问,寻了一个地方打坐。
此地不愧是冬冷之地,恰恰避开了四季之火。他运功修水土养木一路顺畅。
修行完毕,屋中蔡鹮睡得正香。
寅时未见天光,呼唤企仝。
一只五色虫闪闪光飞到院子里,化作女子。
“上人有何事吩咐?”
杨暮客龇牙一笑,“贫道曾借召岳宫疏恍真人之口,言说贫道要秋后算账。但无奈耀光师兄说我本事不够,要先歇着。我听劝……遂本来并未要寻贵宝地。不知企仝真人邀请贫道访道,到底是何因由。毕竟此地也不欢迎贫道。”
“邀上人前来,乃是奉劝上人。若还愿抵达鹿朝,便不要再往东去了。您有一段因果,与奴家有关,亦是与麒麟元灵大神有关。”
杨暮客眼睛一眯,“再往东,战乱四起。金炁袭人。这庚申年于我不利,我自是不会往东。至于什么因果,真人莫要藏着掖着。”
“您当年在中州之外的草原上救了一个女子。”
“对。整治骨江花船的宏愿便是那时候立下的。”
企仝无奈摇头,“您放走了一个妖精血脉。我当年合道神国中的女子,俱是身怀妖精血脉,否则也不会轻易通灵,练就一身俗道本领。那女子,隐而不显,是一只猿妖血脉。当年您放她离去,恐有污浊人世之忧。这因果,该是早早了结。”
“真人欲要小子如何去做?”
“将人抓回来,关进我的洞天之内。这既是天道宗的法旨,亦是对麒麟元灵大神有个交代。”
杨暮客皱眉,“什么法旨?与贫道相关贫道却不曾听说?”
企仝摇头,“与上人并没关系。只是肃清人道妖精血脉而已。不准灵性往生,似如捕风居一般,抽走胎光,待其老死前去往生。”
杨暮客愕然看她,“这么干不毁功德吗?”
企仝无奈一笑,“即便是毁,也是奴家的事情。”
杨暮客攥紧拳头,不禁为这合道真人感到不甘。怎么就能把一个合道大能往火坑里推。他现在也明白了企仝为何要以神道合道。这没有仙路的合道方式,完全就是自绝前路。
企仝看到杨暮客面色挣扎,噗嗤一笑,“我本不过就是一只趴在花上采蜜的小虫,能有今日已经是万幸。上人,您还是了结自身因果重要……”
“我……我原来一路干了这么多混账事。”
企仝又拿出来一瓶丹药,“上人,此回论道。贫道认输。您的道比奴家高太多,奴家就算垫着脚也瞧不到边。奴家只是想着要让那些江女如何活下去,洗干净她们身上的血脉罪孽。”
杨暮客牙齿咯咯蹦蹦响,“还没比过,怎么认输?”
“您求清。只要出了阴神,入我洞天便如无人之境。奴家的小道奈何不了您。这不是修为高低,而是道法高低。”
“那我也没证真,不是阴神!”
“您难道不出阴神吗?”企仝托着杨暮客手,把丹药放在他的手心里。“这是长春丹。益寿延年,美容的。您想来需要。”
杨暮客自嘲一笑,“我这点儿腌臜事儿还真是传得开。”
“上人多情,这是天下间最大的好事儿哩。您若是无情,我哪怕合道,都要夹着尾巴躲着您。占了您气运的光,我合道才能那般顺利,能等来金炁西来的天地大气运。奴家遇见您当真是福分。”
杨暮客攥紧了丹药瓶子,“所以那娘们西去,也是因为贫道的气运,定然会生祸害?”
企仝不答,但脸上表情就是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