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目标个体1139不仅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怀疑,恐怕多半还记得昨日醉酒时的对话。
因为他的心情,看上去真的很不错。
第32章第32章与他教项翎练字所用的纸……
季青临震惊地看着项翎手中的纸张,难以置信地仔细观察着上面颜色通红泛着金辉的清晰的指印,又骤然合起遮住,反复环顾四周。
“的确是璧润的指印。”甚至用的是璧润专用的红中泛金的印泥,“你是如何得到的?没有被他察觉?”季青临低低地压着声音。
“在他睡着的时候印的。没有察觉。”
“他确实熟睡了?”
“确实。人在熟睡的时候,眼球会有规律性的移动。”
“竟有此事……”季青临的反应也佐证了项翎的观点,ca259对个体的睡眠反应并没有成体系的研究,“你可确信?”
“确信。”
“也是。”季青临想了想,悬空的心落了下来,“但凡他有所感,绝不会让此物落入你的手中。”
这可是璧润的指印。
璧润此人,手段狠辣嚣张,行事却谨慎无比,举国上下皆知他罪行累累,却无一人能真正握住证据把柄。
说他陷害忠良,冤死在厂狱之中的股肱之臣无数,可每一个死去的臣子都有着“确凿”的“罪证”,仿佛厂狱才是国家的正义之师,而每一个得罪了璧润的忠良之臣都刚好是深藏不露的国之奸佞。
说他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可他所杀之人大多是自己的下属,或是府上的下人,前者办事不力理应受到惩处,后者身契在府本就打杀随意。也有所杀之人为自由之身寻常百姓的,然以东厂的手段,造出个缘由又有何难?
说他权倾朝野,祸乱朝纲,可他是先帝钦点辅佐圣上,
介入朝堂有何不妥?谁说他是“权倾朝野”,谁能定义“祸乱朝纲”?他不过是呕心沥血一心为国的骨鲠之臣罢了。
到头来,人人都知璧润是千古奸佞,市井巷间更是将他传作怪物,可竟无一人能够真正抓住璧润的把柄。
璧润能做到这一点,有一个很重要的举措,就是对足以成为证据的事物把控得十分谨慎。而最容易成为证据的莫过于书信公文。于是,璧润仅在自己房中办公,房外一日十二时辰不间断有精锐把守,绝无人能在主人不在时擅入,防止书信被窃。
这也能显出他将部分公文放到项翎的房中处理是何等反常,也不怪季青临会那般警铃大作,认为项翎很可能已经暴露。
当然,在部分公文进入项翎卧房的同时,也有同等规格的精锐把守项翎的卧房,实际并未降低公文守备的级别,
除对公文把守严格之外,璧润对自己的身份标识也很谨慎,书信公文不仅需盖印章,还需加盖其本人指印。需知印章尚可伪造,指印却太过精细,几乎无法做到以假乱真。如是,便几乎断绝了伪造璧润书文的可能。
这也是季青临一方能够伪造璧润笔迹,伪造璧润印章,却迟迟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原因。
而现在,这个阻拦他们许久的问题就如此猝不及防地被轻易解决,以至于季青临甚至有些难以相信,一时间比起惊喜,更多的竟是惊疑不定。
璧润对面前这位女子的信任,实在是太过不同寻常了……
季青临稳了稳心境,将盖好指印的纸小心收好,而后俯身,对项翎恭敬一拜:“姑娘高义,在下不才,替天下万民谢您。”
“不必谢我。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一致的。”项翎道,“你帮我达成最终的目的,我才应该谢你。”
季青临抬,不由得又看了项翎一眼。
天下女子,多是感性重情的。若有权倾天下的男子给予此等宠爱,付出这般信任,便是害人无数,千古奸佞,也不知会是多少女子的梦中良人。
可面前的姑娘,真正获得了此等荣宠,却没有对自己的目的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璧润在她心中,从始至终都是杀人的魔头。
季青临从未见过心性如此坚定的女子。
他不由得再次俯身,又是一拜。
“季青临,必定不负姑娘所言。”
*
赵昱将手放在桌下,不着痕迹地抹去了手心的薄汗。
秦耿得了赐座,坐在一旁,第无数次地看着手中的信纸,眉头紧紧地拧着,已不知多久没有松开了。
抬眼见得尚且太过年轻的圣上似有不安,秦耿只觉心中怒气更胜,连忙俯身跪下,再次忠耿道:“请圣上放心。待那贼人前来,微臣必令其认罪,要其伏诛。”
秦耿手中的信纸单薄,寥寥数字,却字字心惊。
写的是皇帝年岁渐长,无法拿捏,需扶新的傀儡上位,取而代之。
一字一划,皆是令秦耿甚是熟悉的璧润的字迹。
信纸的下方一如既往地盖着璧润的指印,指印通红,迎光泛金,旁有同色的印章。每一个细节都与过往令书如出一辙,毫无异处,这无疑是出自璧润之手。
而璧润,已在被宣来的路上了。
秦耿受圣上体恤而起身,再次看着手中信纸,怎么都不敢相信,此人竟有这般胆子。
谁能想到,一个阉人,一介脔宠,能敢动戕害天子的心思!!
御书房外通报声响起,是璧润已被宣来了。
“进来吧。”赵昱开口。
不多时,御书房的门被随侍太监恭敬推开,璧润抬步踏入,躬身行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