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挺高兴的。”
同事也没少看蒲榕卡点到,吃早餐的愁眉苦脸都快成为公司的保留节目了,这下能吃点的别的东西,不高兴才不正常。
“我也觉得。”
蒲榕没在黎秋月的事情上多纠缠,她放下包拿出饼子,即使没有特意去捂着,袋子里也多了好些水汽,一层层扒开后就看到饼子上的白雾直往上升,好闻却不油腻的香气逐渐扩散开来,让不少人都悄悄抬了脑袋。
糊塌子的温度其实还有些高,但蒲榕作为全勤常年陷入危机的踩点大师,早就习惯了快速消灭滚烫的食物,啊呜就是一大口下去。
烫烫烫烫!
蒲榕疼的嗷呜一声,长开嘴巴大口的喘气,却死活都不愿意把煎饼吐出来,硬是熬到降温成功,才停下转的跟个电风扇一样的脑袋。
“没事吧?”
同事担心的递过来一杯水,蒲榕道了声谢,眼睛亮闪闪的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烫。”
这是有点烫吗,之前递过去的水都被撞撒了。
同事在心里吐槽,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蒲榕大口的吃着摊煎饼,那个动作都不太能称得上是吃,用撕咬来形容更加合适……
煎饼的热度已经下去了,酥脆的外壳也变的有些绵软,里面的西葫芦丝带着微微的韧劲,却并不多么难嚼,黎秋月口轻,并没有放多少配料,却更突出了鸡蛋的香,一下将蒲榕拉回了童年。
小时候的蒲榕还不叫蒲榕,她叫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蒲草,父母对她根本没什么期待,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长大以后换笔彩礼回来,连未来都打算的明明白白。
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规定的,不上不行,那就放学以后当家庭保姆,初中毕业就跟人出去打黑工,到了十八岁就带回来嫁人,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但蒲榕不愿意。
所以她跑了。
还算幸运,在吃了不少苦以后,她成功在这座城市扎了根,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她娘常说女娃就是油麻菜籽命,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苦一声。
狗屁的菜籽命,蒲榕不认命,她才不要当男人身上的草,家里取血的包,她要做就做榕树,一棵树就是一个家,有无数的气根,自己就能顶天立地!
蒲榕想到自己那糟心的一家子,又狠狠咬了一大口饼子。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去捡鸡蛋,家里的鸡都是她负责喂食,家里以为鸡一般一天就一个蛋,偶尔心情不好还不会下蛋,只有蒲榕知道,因为她养得好,鸡有时候一天会下两个蛋,多出来的蛋都进了她的肚子。
鸡蛋金贵,蒲榕不敢用水煮也不敢在手里留,每次摸到了多余的蛋都是直接磕个小口吃生的,然后把鸡蛋壳压扁用草叶包好,等添柴的时候顺手丢到火里。
不可能趁着做饭的时候煮鸡蛋,家里怕蒲榕偷吃,每次都会进来一个人看着她做。
生鸡蛋其实有些腥,但蒲榕常年不知道吃饱的滋味,所以只觉得甜,却又不敢让蛋清蛋黄在嘴里多留,生怕一个巴掌突然拍到背上,好容易才瞒下的鸡蛋就没了。
现在想想,小时候拿到的鸡蛋应该算是幼年仅有的一丁点甜。
一个饼子不知不觉就下了肚,从美味中回神的蒲榕也总算明白摊主为什么敢卖这个价——这么好吃的饼子,十五块钱就是做慈善!
她下班还要去买!
如果摊位还在的话。
“这饼子有这么好吃吗,我怎么感觉你都要吃哭了?”
同事用胳膊肘怼怼蒲榕,只觉得心里的小爪子抓的难受。
“好吃!”
蒲榕说的斩钉截铁。
“这么说吧,就算男大只在手上系一根红绳,我听到老板出摊的消息以后,都会选择赶紧去买个饼子。”
蒲榕的形容很奇怪,但同事一听就懂了,原本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公司的蒲榕个子高能力强,就是喜欢找男大,腻了就分烦了就换,因为经济条件还不错又舍得花钱,向来都吃得好。
“看来是真的好吃,下次帮我带一个呗。”
同事发出了带饭请求,蒲榕没急着答应,而是笑眯眯的先把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这家的饼摊有点贵,刚刚我吃的那个十五块钱。”
论事先谈钱,蒲榕还没摸清楚摊主的出摊规律,也不打算帮忙垫付。
“这么贵?!”
糊塌子昌南的其他地方也有卖,一般是五六块钱,十块钱都是景区才敢的叫的价,结果这个摊主张嘴就敢要十五?!
真好,摊主明明可以抢钱的,却还给你送了一张摊煎饼呢。
同事在听到价钱后果断选择了放弃,她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想被大风刮走!
蒲榕对此毫不意外,只琢磨着中午再去买几张饼子,要是能顺便问清楚老板的营业时间就更好了。
***
蒲榕拿走了黎秋月的煎饼,黎秋月只能试着再做一个,但今天也不知道是黎秋月的幸运日还是倒霉日,第二个煎饼出锅的时候,黎秋月又碰上了想要购买的客人。
“你好,我要一个塌糊子。”
面前的男子伸出手,黎秋月想为自己再努力一把,就听到钱币滚动的声音。
“蓝宝到账十五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