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芳本就讳疾忌医,越发没好气,手摇得跟蒲扇似的,“你要是想我多活几年,这事就别再提。”
“你还说这个干嘛。”刘远燕拧了丈夫大腿一下,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孙永芳,“妈,您吃橘子,这橘子可甜了。”
孙永芳伸出手要接过,眼前却忽然一黑,手掌落空,橘子打翻落在地上。
刘远燕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婆婆发脾气,心里有些恼火,可抬头一看,她婆婆忽然流鼻血,手茫然地在空中摸索,身体前倾,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大半夜的。
街道寂静无声,偶尔能听到几声远处的喇叭声,声音由近及远,渐渐远去。
闻从音在梦乡熟睡的时候,就听得楼下传来铃铃铃的铃声。
她闭着眼睛,唔了一声,半梦半醒就感觉到身边人起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了下。
耿序披着外套坐起身来,回头看她,“我下去接电话,你继续睡。”
闻从音点了下头。
医院的事忙,治疗小组刚成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得操心,回到家,孩子们都懂事的不让她干半点儿家务。
耿序更是心疼她,知道她看起医书医案来就没完没了,连时间也忘了,因此家里什么事都是他来操心,就连每天买什么菜,也是他告诉保姆,保姆去采购。
闻从音闭着眼睡了一会,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耿序喊她,她睁开眼,就瞧见耿序手里已经拿了一套她外出的衣服,“孙永芳出事了,爸叫咱们过去一下。”
孙永芳?
闻从音坐起身来,她揉揉眼睛,清醒了不少,“她怎么了?”
耿序摇摇头:“我爸在电话那头说得不多,只是说昏迷入院,现在在协和那边。”
闻从音哦了一声,换过衣服。
她跟耿序出门的时候,丽娜从房间里走过来,闻从音道:“丽娜,你还没睡啊?”
“还在看设计图。”丽娜道:“小姨小姨夫你们有事,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开车?”
“不用,你早点儿休息吧,没多大的事。”
闻从音摆摆手说道。
这要是亲奶奶,不必说,肯定得去。
但他们跟孙永芳本来关系就一般,只怕他们去了,孙永芳也不见得乐意见到他们。
果不其然。
闻从音跟耿序赶到医院,孙永芳已经苏醒了过来,可是还是失明,什么也看不见。
“闻大夫,耿序你们可算来了。”蔡聪忙起身,他旁边两个大夫正在看X光片,听见大夫两个字,那两个大夫朝着闻从音看过去。
闻从音对蔡聪点了下头,看向耿序,意思是耿序来做主。
耿序则是走到耿父身旁,“爸,孙阿姨怎么回事?”
耿父手里拄着拐杖,年纪大了不如以前,眉眼明显带着疲倦,“不知道,还在等医院出结果。我是想着先前小闻看出你孙阿姨身体不适,咱们家谁也不懂这些,是不是麻烦你们了?”
当着外人,闻从音自然不会傻得跟耿父闹矛盾,“爸您说这话就埋汰我们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说麻烦就见外了。孙阿姨身体怎么样,要不我给她把个脉看看吧。”
“不用,我不要她看!”
孙永芳本来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样,听见这话,却爆发出剧烈的反应,手脚在空中挥舞,“她先前分明知道我身体不好,却不给我治,她肯定是想报复我!”
两个大夫不小心被打落了X光片,更不想会听到大佬家里这些尴尬的事,一时都有些局促。
好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打头进来的人瞧见闻从音时咦了一声。
闻从音也微微一愣,开口打招呼:“张院长。”
张国唯看到闻从音也在,也有些惊讶,他只听人说有个领导的家属住院了,想着过来意思一下,却没想到碰到闻从音。
“小闻啊,这是你家人病了?怎么……”
怎么还送他们医院啊。
张国唯言语未尽之意,闻从音哪里不明白,她岔开话题,“既然是您来,那我们可就放心了,爸,这是张院长,张院长的医术可没的说。”
耿父自然认识张国唯,只是打的交道不多,他伸出手跟张国唯握了握手:“张院长,我爱人可就交给你们医院了。”
“好说好说。”张国唯客气而不卑不亢地点头,他询问了两个大夫,“病人的检查做了,情况怎么样?”
两个大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道:“看上去不是什么大症候,应该是最近压力过大,情绪激动导致的。”
蔡聪一家神色有些尴尬。
耿父更是愣了下后,脸上青白交加。
张国唯打哈哈道:“要是这样,那就是好事,病人没病,咱们做大夫的最开心,不过我看这情况有点特殊,不如先留院观察几天吧。”
“这就再好不过了。”
耿父看向闻从音,对张国唯道:“先前我儿媳妇就看出我爱人身体不适,说是胃虚风阳上逆,当时我们也没多心,想不到今晚闹出个笑话出来。”
耿父语气里多少带着点儿对闻从音的讨好。
张国唯走过去,给孙永芳把了把脉,沉吟道:“是这毛病没错,闻大夫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既然这样,那就更好,大家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