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陈良平也意识到这事不能胡说,他们这边搞WG,破四旧虽然不如北方闹得轰轰烈烈,可也有不少人红着眼珠子盯着人的一举一动,只要别人有点错漏的地方,就死抓着不放。
光是闻从音的这番话,就足以被打为封建迷信了。
陈良平道:“怪不得你刚才支支吾吾不肯说,这事算了,就只咱们俩知道,别告诉别人。”
“我又不傻。”侯杨浦道:“要不是相信您这个老革命,我也不敢告诉了您去,闻大夫这回救了不少人,咱们可不能害了她。”
“是这话,是这话。”陈良平点了一根烟,刚要说话,秘书进来道:“局长,车
子预备好了,离开会还有一个小时呢,咱们得赶紧过去了。”
“行,好。”陈良平对秘书点了下头,挥了下手,示意秘书出去。
然后对侯杨浦道:“老侯,不跟你说了,我去省里开会,要是有好消息,回来再通知你们。”
省卫生厅这次召开的会议,邀请了赵中石来讲话。
市区各个卫生局的人都神色严肃。
赵中石那边先说了下各市的情况,目前大部分城市已经控制住疫情了,其中陈良平他们市的成绩最好,死亡率最低。
而有些偏远城市,因为药材不够,加上上下联动反应不快,没及时做好宣传,现在反而爆发了。
那个市的卫生局局长,满脸忧心忡忡。
他起身对赵中石问道:“赵大夫,我们市已经有七八万人患病,接下来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这场病,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是啊,这病真是太可怕,人传人,治好了一波又一波。”
“城市居民还好,农村那边,最近可是农忙的时候,哪里能不聚到一块去,这感染的人都不敢细查。”
议论声纷纷杂杂,眼看众人心情低沉。
陈良平心里寻思,要是闻大夫说的话真能成真,那就好了。
只可惜,那种话,哪里能信。
“大家请安静,安静,”赵中石拍了拍话筒,旁边的助理帮忙主持了下大局。
省卫生厅厅长道:“大家不用吵了,关于这件事,赵大夫跟其他大夫分析研究过了,这场病怕热,最近咱们省都开始升温,入夏了,只要大家再继续坚持坚持,就能彻底打赢这场战!”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不禁欣喜起来,七嘴八舌地问起了各种问题。
而陈良平脑子里则嗡地一下,当下就愣住了。
“这场病是温病,怕热。”
“只要入夏,这病就要走了。”
“五运六气……”
闻从音说的话一句句出现在他耳边。
他嘴巴张大,半晌都合不拢。
“陈局长,你怎么这副表情?”旁边的人撞了撞他胳膊一下,询问道。
陈良平忙道:“没什么。”
他收拾了自己的表情,等会议结束,特地留到最后,瞧着接送赵中石的车子要开出去,忙上去挥了挥手。
“赵老,前面有人拦路。”司机对捏着眉头休息的赵中石说道。
赵中石抬起头,从车窗往外看,外面的人他正好认识,是福州市卫生局局长陈良平。
想到这回福州市疫情控制的飞快,赵中石犹豫了下,道:“停车,看看他有什么事。”
陈良平忙跑了过来,他瞧着人家的红旗车,心里怪羡慕的。
别看陈良平是个卫生局局长,他并没有自己的车子,全市的政府班子共用三辆上海牌SH760型“轿车。
最近要不是因为疫情,陈良平开会需要,想坐下小轿车都难。
“赵大夫。”陈良平伸出手跟赵中石握了握,“我是福州卫生局的局长陈良平。”
“陈局长,你好,这回你们福州的情况控制的不错,你这个卫生局局长有功劳啊。”
赵中石坐在后座,对陈良平说道。
陈良平心里一阵激动,谁不知道赵中石是省一把手、二把手的御医,他要是愿意,在两位大佬跟前提自己一嘴,自己可就能少干十年了。
“不敢不敢,都是大家的功劳,”陈良平压着激动,怕丢了脸,“是这样的,我想问您一件事,这次对疫情的预期,请问省里是根据什么来分析的?”
赵中石有些惊讶,他看了陈良平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陈良平斟酌着道:“我这不是觉得挺厉害的吗?赵大夫你们这些大夫居然能够预测到未来的情况?”
“这不是预测,这是经过分析的。”赵中石摇摇头道:“其实只看最近各地递交上来的统计,也可以看出感染的人在逐渐减少。”
“是,但先前大家可不敢这么乐观,您说怪不怪,在您之前,也有个人跟我说这波疫情就要过去了,我还不信呢,说她是骗子,把人撵走了。”
陈良平笑嘻嘻地说着试探,眼神留意赵中石表情的变化。
赵中石眉头微皱,“骗子?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五运六气啊,您说这不是封建迷信嘛。”陈良平压低声音对赵中石说道。
赵中石脸上露出错愕、惊讶的神色,他看着陈良平,上下打量一番,忽然笑了,“陈局长,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你放心,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中医,这个人一定是个中医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