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忙于打理家中事务,又要照看越活泼的林开,她竟将这等要紧事忘在了脑后,细细算来,至少迟了半月有余。
林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小腹上,那里平坦如常,却仿佛有什么在悄然生长。
“先等等”她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许是近来太过忙碌,才让月事延后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嗜睡的症状越明显,有时她正与管事们商议事务,说着说着竟会不自觉地走神,待回过神来,才现众人正疑惑地望着她。
早晨漱口时的恶心感也日益加重,甚至闻到某些气味都会引不适。
这日清晨,林暖才起身便觉一阵恶心袭来,忙冲到面盆前干呕不止。
冯雨闻声赶来,轻拍着她的背,担忧道:“夫人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林暖摆摆手,直起身时眼角已泛出泪花,她只是清理了下头,然后神色温柔地用手指微微颤抖着抚上小腹。
“去请陈大人来。”她轻声对冯雨道。
“是!”冯雨虽然有些奇怪,但什么都不敢问,就这样出去找人。
不过片刻,陈先生便匆匆赶来,见妻子面色苍白地坐在榻边,他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阿暖,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暖抬眼望他,眼中水光潋滟,唇边却漾开一抹笑意。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小腹上。
“陈先生”她的声音平静温和带着点喜悦,“我猜……咱们要有孩子了。”
陈先生一时怔住,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眸中闪过惊诧、困惑,继而迸出难以置信的喜悦,他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过她平坦的小腹,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真的?”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阿暖,你说的是真的?”
林暖点点头,眼中盛着星光,唇边的笑意却越灿烂:“我月事迟了半月有余,这些日子总是嗜睡,晨起还会恶心……”她温柔地直直地看着他,“我猜,是老天爷的恩赐到了……”
陈先生猛地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又想起什么,随后轻轻地拥住林暖,手臂因激动而微微抖。
林暖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敲击着她的耳膜。
“我要当爹了?”他在她耳边喃喃,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喜悦,“暖暖,我们要有孩子了!”
林暖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眼中幸福的泪水也慢慢滑落。她轻轻点头,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窗外,一缕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院中桂花的初香。
在这个夏末的清晨,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悄然生长,为这个家带来无尽的喜悦与期盼。
陈县令忽然松开她,神色紧张起来:“得赶紧请归恒道长来一趟才行。还有,从今日起,你不可再劳累了,商行的事交给旁人打理就好……”
林暖看着他忙不迭地想要吩咐下人,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她抚着小腹,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暖流,但还是出声阻止“知远,没事,道长这会必然在道观里,也别劳烦他下山来了,太累!而且村里老人不是说前三个月不宜让太多人知道麽,免得惊扰了孕娘娘!”
“这般?如此吗?”陈行宁像个孩子一样抓了抓自己的头,然后有些微微失落地说“那为夫先不说出去了……阿爹那里……也等满三个月再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有多想分享,就多害怕会伤到孩子,既然阿暖说暂时不声张那就不声张吧!
康圣十年夏末,林暖与陈先生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悄然来临了。
不过怀孕这事,除了夫妻二人,连老父亲林二虎那儿都没说,这个时代流产率太高,还没过三个月,倒也不必大惊小怪,平白惹得众人悬心。
因着林暖素来独立,连洗漱更衣这类事都习惯自己完成,陪嫁丫鬟冯雨虽成了亲,到底年纪尚轻,未曾怀过孩子,缺乏经验;家里管事的花嫂子又终日忙碌,难免有些忽略,刘姑姑和林阳也忙些越州宴后厨,张梦嫂子最近因为绣活实在太忙,基本早出晚归,都遇不到林暖几次。
冯雨只隐约觉得夫人近来似乎清减了些,连月事都许久未至,却只当是入秋后天燥,她身子有些倦怠,并未深想。
除了林暖和陈行宁,最先知道这桩喜事的,还是归恒道长。
倒也不是林暖特地去请的——那道长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那日忽地惦记起林暖酿的桂花酒醇厚,便溜溜达达上了门,美酒入喉,他心情大悦,瞧着林暖面色虽好,眼下却似有极淡的倦意,便执意要为他们夫妻二人请个平安脉。
这一搭脉,老道长花白眉毛一挑,眼中闪过洞悉一切的笑意,却只捋须点头,道一声“甚好,甚好!恭喜啊!行宁老弟!恭喜啊!林小友!”多余的话一句未提,三人相视一笑!
林暖也并未因此就娇气起来,终日卧榻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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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个月里,她只是格外谨慎,将那些需要长途奔波、劳心劳力的活计相对减少了,诸事能缓办的便缓一缓或者交给卢江明安排,实在紧要、非她决断不可的,便交由林福或者冯雨去通传,或请人过林宅商议。
她照旧处理事务,眉宇间沉静如昔,只是手下意识地会轻轻抚过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新生命。
陈行宁虽是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到底是太过忙碌,也不能时时陪在林暖身边。
他也只得急在心里,劝又不敢深劝,只能变着法儿地搜罗些新鲜吃食、有趣玩意儿来给她解闷,夜里替她揉捏酸的小腿,公文也尽量带回后衙批阅,只为多陪她一刻。
每每感受到掌心下那仍平坦的腹部,他心中便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敬畏。
好容易熬满了三个月,胎象稳固,陈行宁几乎是掐着日子,再也按捺不住满腔即将为人父的狂喜,乐颠颠地直奔老岳父林二虎处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