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帝:“说。”
骆襄拱手开讲:“前几日,臣调查一起命案之时,查到了京中一家命叫聚庆斋的酒楼,那聚庆斋的掌柜竟在食物里下毒杀人。”
前几日,自从苍儿说过聚庆斋的事情之后,锦衣卫就将那掌柜的和厨子给抓了,其中也查出一些事情,骆襄早已同昭庆帝汇报过。
但在苍儿面前,昭庆帝只能装作不知道,问:“杀了何人?”
骆襄:“杀了江南来的一名富商,名叫鲁大有。”
裴泊苍惊奇。原来他们不只杀了萧阁老和车大人呢。
昭庆帝又问:“因何杀人?”
骆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回陛下,这聚庆斋是礼部尚书孟大人的产业,平日里孟大人靠着这酒楼没少敛财,除此之外,竟然还借着酒楼暗在地里干一些谋财害命的勾当。”
“江南巨贾鲁大有与京城首富郑家本是商界宿敌,两家明争暗斗多年。去年鲁大有进京角逐皇商之位,暗中搭上了户部尚书黎时章这条门路,有黎尚书暗中运作,鲁家夺标机会可谓十拿九稳,如此一来,郑家经营的多年的皇商份额眼看就要易主,自是不甘。”
众人都看向在阁老们身后坐着的户部尚书黎时章,就见他垂头坐着,看不清神情。
骆襄接着说:“那郑家的一个女儿是孟大人二儿子的小妾,郑家和孟家也算沾亲带故,郑家不忿,便花了重金求到了孟大人面前。”
“两家本就暗中有来往,可谓利益一体,礼部尚书就收下了郑家那三万两白银,让人将聚庆斋的名气传到鲁大有的耳中,鲁大有闻名前去吃了一顿饭,酒足饭饱后十分满意离去,结果回去之后次日就中毒身亡。”
“当初家人也去报了官,可衙门里也被孟大人事先打点过了,查了几日,什么都没查到,就以突然鲁大有突发疾病,草草结案。”
“前阵子锦衣卫翻阅旧案卷宗觉得此事蹊跷,便将聚庆斋的掌柜和一干人等拿下仔细审问,那掌柜的和厨子已经供认不讳,他们就是受了礼部尚书指使,才在鲁大有的酒菜中下了毒,那毒起作用需得几个时辰,所以鲁大有回去之后才死了的。”
裴泊苍在心里问:阿驼,是这样的吗?
小羊驼:事实的确如此,本来阿驼正要和你说这事的。
裴泊苍:那幸好我骆襄哥哥查出来了,不然他们以后肯定还要接着害人。
小羊驼:是啊,以后不用再担心他了。
裴泊苍又问:那既然那鲁大有走了黎时章的门路,为什么他死了,黎时章不管?
小羊驼:黎时章的心思都在帮着三皇子暗中筹谋皇位上,一个商人罢了,而且该收的钱已经收了,死了就死了,他也不是十分在意。
昭庆帝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孟大人,还不认罪?”
礼部尚书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顶着两个青紫眼圈,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他手脚并用爬到殿中央,对着昭庆帝的方向“砰砰”直磕响头:“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陛下开恩饶命啊!”
七皇子和庆妃原本也想跟着下跪求情,但转念想起,礼部尚书还曾用河豚毒谋害萧阁老和左都御史车大人。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如坐针毡地待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昭庆帝抄起桌上的酒盏正正砸在礼部尚书头上:“身为朝廷命官,竟为了银钱,做出此等草菅人命之事,朕替你臊得慌。”
“来人,拖下去,先关起来,等候发落。”
骆襄应是,招手喊来两名锦衣卫,将人堵了嘴拖走了。
殿内安静下来,昭庆帝的目光移向庆妃和七皇子,见二人不敢抬头和他对视,他冷哼一声,没有当场处置,而是挥了下手:“接着用膳。”别因为他一人打扰了苍儿和阿驼的扫人大计。
众人当然明白昭庆帝的用意,陛下这是打算借着今日酒宴,把在座所有人都扫个遍啊。
裴泊苍见大家又吃吃喝喝起来,便揪了揪裴凖耳朵,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在心里说:阿驼,那个礼部尚书还干了什么?
小羊驼:除了杀了那富商,未来会杀了萧阁老和车大人,剩下的就是贪贪污,借着权势暗地里经商敛财罢了。
裴泊苍放下心来,有些高兴地转转拨浪鼓:那现在好了,我皇爷爷把他抓起来了,他以后就不能害人了。
小羊驼:是这样的小主人。
裴泊苍:可是阿驼,你之前不是说,那聚庆斋的厨子和掌柜的,后来都死了吗?是被谁杀的?
小羊驼:因为那时候昭庆帝查得紧,礼部尚书怕查到自己身上,就把那两人杀人灭口了。
真够坏的。裴泊苍:阿驼,那按照蔡阁老所说,让礼部尚书用河豚杀了我舅祖父和车大人,是三皇子和黎阁老指使的了?
小羊驼又仔细搜了搜:不是他们。
裴泊苍纳闷:那蔡阁老撒谎了?
小羊驼:应该是的,具体是谁让他那么说的,那就得扫到蔡阁老才知道了。
裴泊苍:阿驼,那我们接着说别人吧,待会儿再去偏殿扫他。
小羊驼:好的,小主人,你要听谁的事?
裴泊苍:那咱们就说说黎阁老吧,你看我爹爹中毒是不是他搞的。
小羊驼搜索一番,答:不是他干的,黎阁老觉得,等昭庆帝驾崩之后,他拥护三皇子上位那是手到擒来的事,他完全没必要耗费心神去给太子下毒。
裴泊苍:那放火烧我皇爷爷的人,是他吗?
小羊驼:也不是,他格外享受与昭庆帝明争暗斗的博弈,觉得堂堂一国之君被他气得无可奈何,还要与他礼让三分,他很有成就感,所以他没想过要杀掉昭庆帝。
黎阁老闻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啪嗒啪嗒直往下落。他虽在朝堂上一向专横跋扈,但此刻被当众揭穿,竟觉脸上火辣辣的,竟难得地显出几分狼狈之态。
昭庆帝和太子等人面面相觑,竟然不是黎阁老?那到底是谁?
想到昭庆帝经常在朝堂上气得头晕脑胀回来,裴泊苍就来气: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小羊驼:是啊,他就是那么不要脸。他向来觉得朝政尽在掌控——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年来他把持朝纲,连昭庆帝都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