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的这位女子。
手脚有了力气。令牌被捂热,也不再沉重。
青雀握住了令牌。
“殿下,我知道了。”转过脸,正对楚王,她露出欢喜的笑,“我都记住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殿下在外,也要注意身体、多加小心,别受伤……我等着殿下平安回来。”
她怕楚王,怕楚王言而无信、翻脸无情,杀了她和女儿,牵连阿娘逾白。
但她也敬重他,敬重他开疆扩土、守边安民。
上一世,正是在他英年早逝后,朝中内斗不休、战火谋反频起,良将不能安身、无能乱臣横行,才致使对西戎大败,她的女儿被选去和亲。
她不知道这一世的他能活多久,是否还会在二十八岁死在军帐里,其实她离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她不希望他死。
至少,现在,不希望他会出事。
第38章失态之后这是她第二次关心他的身体。……
他失态了。
那双濯濯清越、不再含着恐惧与迷惘的凤眼看过来的时候,楚王立刻就意识到了他的失态。他说得过了。相同的状况模糊了他的心,在这光线不明的角落里,他也……模糊了眼前。
但青雀似乎并无所觉。
她不再害怕,也不再惊慌,似乎他的叮嘱真实安抚了她。
她笑着,真心地叮咛他注意身体,盼望他平安回来。他听得出,这些话语里,不掺任何虚假。
那笑容便似火,烫得楚王移开视线。
“只是……巡边。何谈受伤。”
他轻声,退后一步,似是在躲避什么,又很快恢复镇定:“不早了。”
他说:“睡吧。”-
那夜过去,清晨起身,青雀当然又没能见到楚王。
同床共枕了一夜又一夜,她却从没有过“她是旁人眼中楚王宠妾”的实感。她也不太能认真想象,楚王是如何做到宿在云起堂的每一天,都比她早起一个到半个时辰,好在她起床之前离开。
直到昨日,他在朝中还无任何执事,似乎也常在府中,无事并不外出,不必急于办事。
他就,这么不想同她清晨相见吗?
是怕看到晨起时的她,不像姜侧妃吗?
在唤侍女入内之前,青雀把令牌收在了锦袋里,贴身携带。
拿着这令牌,她实际也没有任何实感。并不为楚王的“爱重”受宠若惊,也并没有“掌控了一府亲卫”的兴奋和虚荣。因为这令牌并非给她。即便是给她,她也并无调动上千亲卫的实权,只有在危急时刻,才能动用一二。
而她当然不希望自己遭遇危难。
这份格外的保护,好像也昭示着,她早晚会遇到危险。
侍女们手法轻盈地挽发,青雀望着镜中自己的脸。
不论如何,这张脸都救了她。不止一次。
下午,楚王要去西疆巡边的消息在府中传开了。
旨意突然,一应事项都要加急准备。朝中各部都在为他巡边忙碌,他此时自然不在王府。
先来云起堂的是张孺人和薛、乔。柳莹到得稍晚了一步。恰是永春堂的三人还在寒暄,没问到正题。
这是青雀到楚王府以来,第一次同时接待两方的人。
柳莹迈入堂屋,青雀匆忙见礼,张孺人等也主动起身相迎。
客气地相互问候过,分主宾落座,张孺人和柳莹互相谦让了许久,终究还是资历更深的张孺人坐了主宾之位,柳莹在下首落座。
见她们几人相处还和睦,身为主人,青雀自然轻松不少。
“我看,柳妹妹来,一定也是为殿下要离京的事?”有旁人在,张孺人自是不好再说闲话,便直接入了正题,“只是殿下要去巡边的话,都是府里私下传的,并没有人来说句能让人踏实的。听说昨日殿下一出宫就来了江妹妹这,我们少不得都来问妹妹,这话是否为真呢?”
她笑看向青雀。
被张孺人代替发问,柳莹并无异色。张孺人也不怕她多想。
她是整座王府里唯一一个和所有人都没有冲突的人,只是从前不大见人,也不主动与谁往来。
“应当是真的。”和李嬷嬷对视一眼,青雀笑道,“昨日殿下和我提了一句,并没细讲,所以,我也不知殿下究竟在哪一日离京。”
张孺人点头思索。
“那西凉府几千里远,寻常光去就要十几日。哎……”
看柳孺人一眼,乔娘子忍不住说:“殿下这一走,少说又要几个月才能回来了。”
其余倒好说。一总算来,从她们服侍殿下起,这六七年里,殿下在京中的日子,加起来也就两年出头——这还是算上了从去年姜侧妃去世,到现在整整一年多的时间——真正来后院的时间就更少了。殿下不在府上,她们都习惯了。
可若殿下这次走得太久,大郎还有不到五个月就满三周岁,说好的给孩子开蒙可怎么办?
薛娘子给她使眼色,“少说话。”
乔娘子又用眼神问回去,“柳孺人也在,咱们还求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