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会。
幸村精市心尖微微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虽然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但仍然会为少年这般果断而迅速的回答感到由衷的愉悦。
但是,现在还不是一个确切的时机,现在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
“好了,”幸村精市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那团隆起的部分,语气轻描淡写地将这场意义重大的确认掀了过去,“现在还不是时候……阿栎,闭眼再睡会儿吧。”
被子底下的人没有出声,只有那团被子明显地又往里面缩了一点。
秋沢栎紧闭着双眼,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起来。
他拒绝不了。
无论哪个方面都拒绝不了幸村精市。
但是、但是……心脏在胸腔里异常地猛烈跳动着,咚咚咚的声音清晰得仿佛要冲破耳膜。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汹涌澎拜的情感,像夏日最激烈阳光下打开一瓶波子汽水一般——无数细小的、带着甜蜜气息的泡泡疯狂地涌上瓶口,升腾、炸裂,巨大的、让人头晕目眩的糖精味道的幸福感,瞬间充盈了他整个人生。
……让人无法拒绝的、纯粹的幸福。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会翻来覆去地想着刚才的事,但身体深处未曾完全恢复的疲惫和这巨大情绪冲击后的虚脱感很快接管了一切。
少年闭着眼,感受着身边幸村精市若有若无的气息,竟然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梦里不再是无尽的灼热黑暗,而是温暖又喧闹的光斑。
*
再睁眼时,天色已然大亮,比视觉更先恢复的是充斥着鼻腔的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秋沢栎费力地眨了眨眼,视线还有些惺忪,意识正在处理这段时间的记忆。但就在他处于开机初启动的时间,一张放大的人脸毫无征兆地、突兀地挤入了他的视野。
那人脸靠得极近,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头发顽强地竖了起来,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秋沢栎:????
非礼啊!谋杀啊?!!!!
他的瞳孔一缩,全身的警戒神经在不足零点一秒的时间内,从深度休眠的松弛状态骤然绷直,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纯粹是出于刻进骨髓的本能反应——
他在看清那张脸之前,握紧的拳头就已经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迅猛的力量,精准地砸向了那张脸上高耸的鼻梁。
“砰——!”
“嗷——!”
工藤新一捂着自己惨遭重击的鼻子,疼得眼前一黑,眼泪瞬间飙了出来,整个人噔噔噔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疼疼疼……谋杀啊你!秋沢栎!”
秋沢栎一拳挥出后,呼吸才急促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捂着脸疼得直跳脚的工藤新一,刚刚开机的大脑彻底开始运作了。
他茫然地歪了歪脑袋:“新一?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来探病啊!”
工藤新一捂着自己火辣辣的鼻子,声音瓮声瓮气,又是委屈又是想炸毛,“我们刚刚在走廊碰到幸村君,他去拿检查报告了,说你病了在住院……所以我们来探视一下,结果你就这样对我?!”
极少吃瘪的大侦探指了指自己肯定已经红肿起来的鼻梁,欲哭无泪。
这时,一道带着无奈笑意的温婉女声响起:“新一,我都说了不要靠那么近嘛。”
毛利兰提着一个小小的果篮,站在病房门口,显然将刚才那电光石火的一幕尽收眼底。
她走过来,将果篮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秋沢栎:“小栎,感觉好点了吗?”
秋沢栎看了看龇牙咧嘴揉鼻子的工藤新一,又看了看温柔微笑的毛利兰,最后心虚地、理不直气也壮地、毫不客气地点评:“活该。”
谁让他一声不吭凑那么近。
他还没告他偷窥呢!
工藤新一:“……喂!”
受伤的到底是谁啊?!
秋沢栎不理他了,将目光挪到毛利兰身上:“兰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新一是来探望一位住院的朋友的,刚好碰到幸村君,听说你生病了,我们赶紧过来了……不过,看你状态还行,我们就放心了。”
说完,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最近因为台风的缘故下雨很多,记得及时添衣,不要着凉,家里空调温度也不要调太低……”
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兰,他都这么大人了,还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嗷!!”
毛利兰收回了拧他腰腹的手,笑眯眯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秋沢栎无视了疼得龇牙咧嘴的可怜侦探,点了点头:“好,谢谢兰姐姐。”
两人没在病房停留太久,见秋沢栎精神虽好但明显还带着倦意,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他们走后,去取报告的幸村精市就回来了。
“醒了?”他走到床边,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秋沢栎的额头,熟悉的温度,他又拿起水杯和吸管递到他唇边:“先喝点水。”
秋沢栎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温水,干疼的喉咙舒服了一些,而后他抬眼看向幸村精市,扫过对方眼下隐隐的一片青黑,担忧道:“抱歉,精市,这两天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先……”
话音未落,柔软的触感便已经抵在他的唇上,面前的少年神情无奈,却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都说了,永远不要因为这种事向我说抱歉。”
秋沢栎呐呐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