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有一家新开业的甜品店,文太说他们的冰淇淋很好吃。”幸村精市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秋沢栎轻咳了一声,理不直气也壮地挺直了腰,然后消耗成功地获得了圆滚滚的香草味冰淇淋球和甜筒各x1。
幸村精市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拉近二人的距离,但刚跨出一步,他就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阿栎,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
“嗯?”
走在他身旁的秋沢栎咬了一口冰淇淋球的尖角,环视了一圈自己,又对比了一下身旁的幸村精市,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怪不得总觉得衣服好像小了一点。”
他的衣服之前一般是织田作之助或者宫野明美买,一般来说会买大一点,很符合他喜欢将自己藏在宽松衣物里的癖好。
后来是幸村精市带他添置了几件衣服,选购时也买的是大号,所以,虽然他现在长高了一点,也完全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就像自己每天照着镜子看自己时是不会发现今天是不是比昨天瘦了一样。
“还好,晚点回去去买两件吧。”
秋沢栎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又咬掉了一口冰淇淋球上的尖尖,思考道:“我很少自己买衣服,不然试试……”
“不。”
幸村精市的回答非常果决,决绝地截住了他没说完的话,表情坚定地像被威胁的真田弦一郎一样:“我陪你一起去买。”
绝对、绝对不能让秋沢栎自己去挑衣服,这是幸村精市前世清理掉了满衣柜的“垃圾”之后得出的血泪教训。
秋沢栎眨了眨眼:“嗯……也行。”
反正他是无所谓的。
二人并肩走在去车站的路上,秋沢栎咬着冰淇淋筒,像兔子啃胡萝卜一样咔哧咔哧地沿着甜筒圈,以双螺旋结构的方式向下啃,堪称是艺术品中的艺术品。
还好去往车站的路并不远,少年也不会带着他的“艺术品”上车,就在抵达站台前一口闷掉了冰淇淋球下的筒筒,有些意犹未尽。
幸村精市有些好笑:“不要贪凉。”
秋沢栎:“……好。”
车站近在眼前,他们正准备一前一后的进去时,幸村精市的手机突然一震。
他的脚步顿下,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凝滞了一瞬,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少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恢复了惯常的温和。
“怎么了?”秋沢栎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吗?”
“是我母亲。”
幸村精市将目光转向秋沢栎,眉头微蹙的时候,语气也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母亲的一位老同学在这里休养,今天情况不太稳定,他们赶不及过来,希望我顺路代为探望一下。”
他的解释流畅自然,眼神坦然地望着秋沢栎,充满了真诚:“抱歉,你可以自己先坐电车回神奈川吗?我得过去一趟。”
……嘶。
有些古怪。
秋沢精市的视线落在幸村毫无破绽的表情上,灰蓝色的眸子沉静地注视着他,像是在辨认某种细微的笔迹一般,霎时,空气里只有电车运行的嗡鸣和广播的提示音。
几秒沉默后,他没有发觉任何不对劲。面前这人的微表情、小动作……都克制的很好,也符合他的认知,虽然那股源自心底的古怪感觉无法忽视,但他却没有任何能佐证这种直觉的证据。
秋沢栎皱了皱眉,伸出手,将白皙的手掌向上摊在幸村精市面前,安静地停在二人之间的空气里。
这动作既非阻拦也非挽留,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探寻。
幸村精市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便极其自然地抬手,将自己的手掌覆上他的手心。秋沢栎温凉的手触碰上了热源,但指尖却并未蜷拢,只是极轻微地收了一下,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幸村精市手腕内侧紧贴肌肤的位置。
那里,有一枚轻到有时会忘记他存在、但却又重似千斤的手镯。
这是一重保障。
于是秋沢栎暂且放下了心里那点子古怪,但目光却依旧锁在对面少年完美无瑕的脸上,声音很轻,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穿透感,“精市,如果有什么事……”
他没说完,但幸村精市明白其中未尽的涵义,他反手轻轻捏了一下掌心里微凉的指尖,笑容温煦如同往日:“放心,只是探望一个长辈,不会有事的。”
“耽搁不了太久,先回神奈川等我好吗?”
“好。”
秋沢栎抽回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站台上,那里,新驶来的电车刚刚停稳,车门滑开。
“去吧,路上小心。”
幸村精市站在外面,朝他微笑着挥了挥手,秋沢栎朝他眨了眨眼,挥了挥手里的手机,示意他有什么问题随时发消息。
而后,车门缓缓合拢,那张温和平静的脸被隔绝在了玻璃之外。
电车启动,加速,隔着干净的车窗,秋沢栎清晰地看到站台上的幸村精市一直目送着车厢远去,唇角的弧度依旧温雅得体,看不出丝毫异常。
他所处的车厢轻微摇晃,窗外的景物开始加速倒退,但他独自坐在座位上,没有立刻移开目光。
……很奇怪。
虽然哪里都很正常,但是哪里都很奇怪。
他缓缓收回望向车窗外的视线,低下头,长久地注视着自己刚刚碰触过对方手腕的指尖,仿佛还在回忆那一触即分的触感。
一丝难以捕捉的微燥悄然爬上脊背,像是晴空中难以言喻的那抹阴影,但那感觉来得极快,却又在他试图分辨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