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秋沢栎眨了眨眼,驱逐了眼前如雾一样的模糊世界,对上了一双满含担忧的蓝紫色水晶。
“阿栎,醒了?”
一双柔软的手抚上他的手臂,随即便是床头的铃声被按响,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而后是一群身着白大褂的人匆匆忙忙的创了进来,抓着他进行了一通检查。
“生命体征已经……”
“没什么问题了,注意修养……”
“接下来……”
医生们的交谈像是夏天夜里正在深眠时突然出现的蚊子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嗡的叫着,时不时有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字句,被他的大脑翻译了之后传递给他,惹得少年烦躁地皱了皱眉。
叽里咕噜说啥呢。
吵死了。
原本站在一旁倾听医生们说话的幸村精市一心二用,分出了大多注意力在病床上的少年身上,见状眉头轻轻皱起,伸出手拂过他的眉心:“怎么了?哪里痛吗?”
秋沢栎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呼出的热气尽数扑在透明的面罩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最靠近病床的医生见状帮他将呼吸面罩摘了下来,朝幸村精市说道:“病人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最近注意修养就行,没什么别的问题。”
秋沢栎疲倦地抬了抬眼,瞥了一眼那群医生:那是当然,异能侧的事,他们柯学当然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最多只能看出来他身体消耗太大虚弱需要休息一类的吧。
毕竟他的异能是因果系的,那些超出自身□□承担范围的代价自然也是直接作用于因果上的,这才是他敢大胆动用异能而不怕被发现的原因。
因为无论多么精妙的医疗设备都检查不出来他的问题,哪怕让武装侦探社里拥有‘请君勿死’的与谢野晶子来,那也查不出他有半点毛病!
医生堆们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通稀里哗啦的检查之后又像龙卷风一样的迅速离开了,大概是要给他们的顶头上司打报告了,于是,闲杂人等离开后,病房内就陷入了死一样的静寂。
秋沢栎偷偷掀起眼睛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看他的检查报告的幸村精市,安详地闭上了眼。
看起来情况还不错,不知道关东大赛能不能不让他坐冷板凳……
“不可能的。”
幸村精市冷不丁开口,语气凉凉的:“莲二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至少在关东大赛决赛之前,你是不会有上场的机会的。”
遭遇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关东大赛抽签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所以幸村精市将这边的事处理完了之后就迅速联系了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他们在临时接下抽签的任务的时候,同样得知了这边发生的情况。
总之,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说话的语气更不好听。
如果不是他拦着,秋沢栎的病房都要被挤爆了。
秋沢栎:?!
不要啊,他好不容易能和“队友们”一起参加这种很有仪式感的比赛啊。
秋沢栎唰地一下睁开了眼,嗓音沙哑,急切又听着可怜兮兮的:“精市……”
“秋沢栎。”
幸村精市的回答是啪地一下将手里的检查报告合上,一双漂亮的眼里蕴含着无法言明的风暴:“清醒了吧,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秋沢栎:……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
不知道,说什么呢,我不知道。
幸村精市注视着病床上试图逃避的少年,他柔软的白发耷拉在一旁,发尾被高温烫的卷曲了起来,像是只被火燎了一下的猫,看着可怜兮兮的。
但那场爆炸对他的损伤自然不至于此,内脏轻微出血,浑身擦伤……最重要的,应该是他使用异能时所产生的代价。
他自然不是那种能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的人,或者说,神之子幸村精市无论在球场上还是球场下都是观察力惊人的类型,再加上六年的相伴,他对于秋沢栎的了解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比他本人还要多,二十四岁的秋沢栎花了大半的精力才瞒住他,更别提现在猜十二岁的他了。
比如,他撒谎时眼睛会不自觉地挪开一小下。
比如,他现在只是闭上眼睛而不是将被子拉上当鸵鸟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阈值而无法动弹。
比如,他在炸弹犯面前无意识暴露的本能。
再比如……在前段时间,他离开秋沢栎的病房时,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黑发少年不知何时放在他兜里的纸条,上面让他留意秋沢栎状态的话。
一个全然漠视自己的、藏在伪装的皮囊之下的几近破碎的灵魂,与那些被二十四岁的秋沢栎小心翼翼地藏在漫长时间里的真相,正朝着幸村精市揭开冰山一角。
病房里静悄悄的,二人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秋沢栎越躺越觉得不安,他偷偷掀起了眼皮,观察了一下幸村精市的动静,发现后者只是在盯着他发呆,一声不吭。但这种平静像是藏在冰层下的暴风雨,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爆发出来将平稳行驶的小船掀翻。
事情有点大条。
秋沢栎动了动手臂,想去拽他的衣角,结果手还没伸出来,疼痛就像一击重锤砸在他身上,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绵软无力的滑落——
没落,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幸村精市伸手捞住了他的手掌,温热的体温传递到他冰凉的手掌里,秋沢栎便趁着这个机会开口:“你别生气,有气朝我发——”
比起他会不会挨骂,他更担心幸村精市憋着生闷气会把自己气到。
“啪!”
门口传来了东西掉落的声音。
工藤新一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慢慢从呆滞转换为了然,而后他迅速拾起地上的物品,两步退出了病房。
“打扰了,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