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交缠之间,他把她往墙边轻轻一带。
水泥墙冰凉,背脊贴上去的一瞬,她打了个寒战。
他却没有松手,只是更深地吻了一下,吻得很稳、很轻,却也很满。
她的身体被他挡在光和风之间,像被谁用暗袋裹起来,不给喘息也不给挣脱。
直到手里的文件夹“啪”一声落在脚边,两人同时一震。
他先松开,眼神还没完全退回现实。
她睁开眼,眼角发红,气息不稳,唇还在轻轻颤。
她低头去捡书时,手指抖了一下,几页被风吹起,打着旋落在地上。
他弯腰帮她一起捡。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像被烟熏过,带着身体残留的温度。
她抱紧书稿站起,他也站起,把烟掐了。
“你今晚有事吗?”他问。
她摇摇头。
他点点头,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小卷胶片盒,像是刚才才决定开口:
“我今天刚冲完一卷。”
“你要不要来看我洗照片?”
她看着他,没说话。
他声音轻了一点:
“我想让你做这组作品的第一个观众。”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去,带走了一点烟味,也带来一点不确定的温度。
她点点头。
“走吧。”他说。
于是两人转身,往旧校区走去。天越来越暗,路越来越空,只有她手中那一摞几乎散开的论文,被抱得很紧。
旧校区的走廊很安静,墙面泛黄,天花板有几盏灯不亮,只有昏暗的冷光投在地上,脚步声在水泥地面上敲出轻响。
他们穿过走道,拐进楼梯口,一路下到负一层。
最尽头那扇铁门后,就是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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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掏出钥匙开门时,陈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在黑暗中慢慢靠近那道光。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显影液的酸、纸张的湿气、金属的锈味,以及……一种说不清的低温感,像被记忆泡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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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熟练地关上门,打开红光灯。
整个空间像被溶进一层酒红色的液体里,柔和、粘稠,像一条围绕身体缓慢移动的布。
房间不大,靠墙是一排水槽,台面上摆着显影盘、定影槽、清洗水池,还有几只竹夹和夹绳。
他打开通风机,把背包放到一边,从里面取出一卷胶卷盒,抽出两段底片。
“我这几天拍的。”他解释,声音很低,却不模糊。
“还没人看过。”
他小心地把底片装进放大机底座,调焦,调整角度。投影灯打在白色相纸上,那一瞬间,整个画面都还空着——像一口刚灌水的盲井。
他调整完毕,抬眼看她。
“你站这边比较清楚。”
她点点头,走到放大机另一侧。
他按下曝光灯,秒表滴答作响。
“12秒。”
光落在感光纸上,沉默了一整轮时间。
“好了。”
他关灯,把那张白纸小心地夹起,放入第一槽显影液。
纸一入水,空气仿佛也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