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淑语想了想,道:“医生说他身体虚弱,睡够了就醒了。”
郑彦不太相信:“他脖子怎么是红的?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虐待他?!警察姐姐,那个人是谁?你们把我哥救出来,那那个人肯定已经抓到了。是谁?!”
庄淑语的手轻轻搭在他头上,低声道:“案件还在调查中,有结果会告诉你的。”
郑彦瞬间就红了眼睛:“我哥身上有伤口吗?”
庄淑语不想说假话骗他,也不愿意告诉他郑裕可能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只好道:“这些东西医生才最清楚,我们不太了解。”
郑彦手指立刻攥紧,把床单抓出一条条起伏的褶皱。他还想在问些什么,却听那个男警察说道:“醒了!”
大脑还没来得及分析清楚语句含义,只捕捉到一个“醒”字便操控着肌肉使他转头看向床面,迎上了一张惨白的脸以及脸上一对空洞的眼睛。
他的眼泪再次滚了出来,喃喃着:“醒了……哥,你终于回来了!”
郑裕一睁眼见着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与贾远山房间里的暗灰色完全不同。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在做梦。
听见陌生男声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循着声音看去,不认识的人,视线再一侧,看见了郑彦——眼眶红得像兔子的弟弟。
他的心忽地抽疼,想张口说句话却觉得口干舌燥,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待他弟弟反应过来,对着他哭时心里更急了,哑着声音道:“不要……哭。”
庄淑语绕过郑彦按下了呼叫铃,随即又拿起杯子给他接了一杯温水。幸好病房里的饮水机时刻都开着,不然还得烧一会儿。
郑彦见她端着纸杯走来,忙不迭接过,想给郑裕喂水,却又因捧着纸杯不好动作,庄淑语和荣波想帮忙但又隔着一个郑彦不好帮。
就在几人慌乱调整位置的时候,郑裕自己双手撑着床面坐起来了,哑着嗓子道:“水,给我吧。”
郑彦鼻头一酸,刚止住的泪又想落。他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把水递过去,叮嘱道:“慢点喝。”
郑裕哑声:“嗯。”
一靠近郑裕,郑彦忽然发现他不仅脖子上有红痕,锁骨处也有。火气上头,狠狠地捏紧了拳头,心道,别让他看见那个欺负他哥的混蛋,否则他一定要豁出命揍他一顿!
他哥那么好,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为什么拐走了他哥,还打他?!
一杯温水下肚,嗓子好了许多,医生也来了,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道:“没什么大碍。”
郑彦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但气却丝毫没消。
他握着哥哥的手,想问他这些天遭遇了什么,却又怕惹他想起伤心事,一时之间竟沉默了。
庄淑语微微靠近了一点,给郑裕展示了警察证,介绍自己与荣波的身份,并道:“你现在愿意接受询问吗?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郑彦带着哭腔:“不能让我哥再休息一下吗?他嗓子那么哑!”
郑裕手指反握住郑彦的,安慰道:“我已经好了,配合警察工作要紧……”说罢,他抬头看着庄淑语与荣波,道,“我……我有个问题想问。”
庄淑语欣然答道:“你问。”
郑裕身体微微前倾,眼里藏着莫大的悲伤,像海,似要溺毙与他对视的任何人:“景州……他……他还好吗?”
庄淑语避了避他的视线,笑道:“他很好,也在医院躺着。说不准,他这会儿已经醒了。”
郑裕握郑彦的手用力收紧又松开,低语:“活着就好……他跟我说他已经死了。”
庄淑语没听清,郑彦却听清楚了,追问:“他是谁,你认识他?哥……赵哥也被他抓了?是不是因为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救你,结果被那个人晓得了?”
郑裕轻轻摇头:“与你无关。小彦,帮我买份早饭,好不好?”
郑彦注意力立刻被岔开,答应道:“我马上就去!”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荣波在他离开之后,把门反锁。
庄淑语道:“那我们就趁你弟弟离开这会儿做笔录吧?”
郑裕颔首:“好。”
庄淑语先问了一些个人信息,才进入正题:“上周五,也就是12月3号下午五点,你为什么出门?”
郑裕表情淡淡的,说话也没什么情绪:“贾远山叫我出去。”
庄淑语追问:“他通过哪种方式告知你?”
郑裕:“电话。通话记录在我手机里,但我的手机,已经被贾远山砸了。大概上周二吧,他给我打电话,威胁我。”
庄淑语:“他具体说了什么内容?你为什么没有报警或者在家中给你弟弟留信息?”
在城区中队的笔录中可以看到,郑彦说他哥每次出门都会告诉他,要么打电话,要么留纸条。
郑裕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我不能。”
顿了顿,才缓缓回答第一个问题:“电话内容很简单。他约我去中心公园见面,如果我拒绝,他会对我弟弟下手。不是杀了他,是……是对他做那些事。对他……强迫他。”
“他给了我三天考虑时间,如果到时间我还没动身,他会直接去学校找小彦。”
“我不能让小彦承受这些,所以上周五,我出门了。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