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伊薇尔预计的是十天,结果工作日还是太忙碌,多花了两天才完工。
&esp;&esp;星期三,午休时间。
&esp;&esp;明媚艳丽的阳光像是融化的流金,懒洋洋地洒遍中央大学的每一个角落,中和了金属建筑群带来的冷酷感。
&esp;&esp;伊薇尔带着两幅装裱好的中幅画板,来到了以诺的独立科研楼。
&esp;&esp;办公室厚重的合金大门感应到她的到来,无声滑开,以诺就站在门内,昂贵合体的深灰色马甲,服帖地勾勒出胸膛如雄踞山崖的宽阔轮廓,往下收束至腰部精悍强健的线条,雕塑般完美的体格,浑厚的力量感一触即发。
&esp;&esp;他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esp;&esp;看到她,金边眼镜后的眼眸里瞬间漾开温柔的笑意,目光落在她怀中用防尘布包裹的画框上:“我是第一个吗?”
&esp;&esp;“嗯。”伊薇尔点了点头,金光镀染银睫,像坠着两簇细碎的钻石,“我装好外框就来了,梅琳没有看到。”
&esp;&esp;“乖女孩。”以诺笑了起来,嗓音低醇悦耳,侧身让她进来。
&esp;&esp;他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整洁,充满了学术与科技的高精尖氛围,空气中漂浮着雪松与金属混合的沉静味道。
&esp;&esp;他将她引到靠墙的弧形长沙发落坐,自己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距离没有那么近,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
&esp;&esp;伊薇尔将其中一幅画递给他。
&esp;&esp;以诺接过,小心翼翼地揭开防尘布。
&esp;&esp;画的是梅琳。
&esp;&esp;少女咋咋呼呼的模样被完美地复刻在画布上,每一根发丝,每一寸皮肤的肌理,甚至连眼睛里倒映的摄像头都描绘得极其细致。
&esp;&esp;这是一幅技法无可挑剔的肖像画,色彩、光影、构图都达到了专业水准,但他看着,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esp;&esp;男人沉思了片刻,得出结论。
&esp;&esp;只是形似,却无神似。
&esp;&esp;只是一个用高清摄影机拍出的人像,一比一还原,没有流动的生命力。
&esp;&esp;“画得非常好,伊薇尔。”他温声赞叹,“你对光影的捕捉,色彩的运用,线条技法都无可挑剔,梅琳看到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这幅画拿去参展,别说前100名了,前50名都没有问题。”
&esp;&esp;他放下那幅画,视线转向她腿上剩下的那一幅:“还有另外一幅,画的是什么呢?”
&esp;&esp;伊薇尔将它递了过去。
&esp;&esp;以诺接过,当他揭开包裹的画布时,神情蓦地一顿。
&esp;&esp;画中人是他。
&esp;&esp;高大的男人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月桂树下,阳光穿过层层迭迭的叶片,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西装革履,唇角含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整个人都仿佛裹在香甜透明的蜂蜜里。
&esp;&esp;“你画的是我?”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esp;&esp;画里的他,与现实中外表温文尔雅实际冷漠疏离的以诺截然不同,卸下了所有伪装,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神性的温柔。
&esp;&esp;“送给你。”伊薇尔的声线依旧平铺直叙,人始终是社会性动物,长时间处在现实和网络的复杂环境中,不断接受新的信息与数据,她也在慢慢学习人情世故,梅琳和以诺帮了她很多,她应该做些什么,报答他们。
&esp;&esp;目光在两幅画之间来回逡巡,棕色瞳孔里,风暴正在悄然聚集,以诺猛地抬起头,死死锁着她,呼吸却很轻,好像重了一点就会把她吹散。
&esp;&esp;“伊薇尔……”他喊了她一声,嗓音不知为何有些艰涩。
&esp;&esp;双手捧着茶杯的少女,微微偏头,清澈如镜的虹膜映出男人克制动容的眉眼:“嗯?”
&esp;&esp;“为什么?”
&esp;&esp;伊薇尔不解:“什么为什么?”
&esp;&esp;“为什么你笔下的我……和梅琳是不一样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大提琴最沉郁的弦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隐隐震颤。
&esp;&esp;“你们长得就不一样。”伊薇尔的逻辑清晰而简单。
&esp;&esp;“我想表达的不是外貌的不同。”他放下画板,起身靠近她。
&esp;&esp;“我说的是——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