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凝滞,带来的并非安宁,而是更令人窒息的死寂。那纯粹由魔气构成的巨爪,边缘翻腾着黑雾,离她的眉心只有一线之隔,其上蕴含的毁灭性能量灼烧着她的皮肤,带来针扎似的剧痛。
深渊之下,那双无形的、充满暴戾与饥饿的眼睛,似乎穿透浓雾,牢牢锁定了她。
林乔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审视,带着一丝……疑惑?仿佛在辨认这粒胆敢反抗、气息却微弱得可笑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但她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直直地“回望”着那片深邃的黑暗。心底那簇幽火燃烧得近乎疼痛,支撑着她在这恐怖威压下屹立不倒。
一秒。
两秒。
那魔爪上的毁灭气息,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收敛了回去。翻腾的黑雾变得温顺了些许,虽然依旧令人胆寒,但不再是即刻碾碎她的状态。
紧接着,那停滞的巨爪微微调整了方向,不再是拍击,而是用一根完全由浓缩魔气构成的、锋利无比的指尖,轻轻点向了林乔——的额头旁边。
嗤!
一声轻响,崖壁的一块凸起岩石瞬间被汽化,连烟尘都没留下。
随即,那魔爪缓缓沉了下去,重新没入翻滚的墨色魔气之中,连同那令人窒息的可怖威压,也潮水般退去。深渊之下,那规律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再次响起,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只有悬崖边簌簌掉落的碎石,和林乔额角被凌厉气息划出的一道细微血痕,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它……它这是……什么意思?”oo的电子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还有浓浓的难以置信,“嫌饭难吃?还是……嫌你肉少塞牙缝?”
林乔没有回答。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着粗糙的袍子,一片冰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活下来了。
在sss级必死任务里,活过了第一波接触。
她低头,看向深渊。那碗“饭”早已消失无踪,大概成了底下那不知名存在可有可无的零嘴,或者根本就没被放在眼里。
“记录。”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稳定的内核,“它对纯粹的、强烈的反抗意志有反应。厌恶乞怜,可能也厌恶绝对的恐惧。”
“记、记录完毕!”oo忙不迭应声,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点儿真正的敬畏,“亲,您刚才真是……太疯了!差点咱俩就一起报销了!”
“疯?”林乔扯了扯嘴角,抬手抹去额角的血珠,“在这里,正常才是取死之道。”
她转身,不再看那令人心悸的深渊,沿着来时的陡坡向上爬去。身体依旧虚弱,但经历过方才生死一线的冲击,反而像是被打通了什么关窍,对魔气的感知敏锐了一丝,动作也稍显流畅了点。
爬回岔路口,走上那条“黄泉路”,气氛明显不同了。
之前那些或漠然或恶意的目光,此刻掺杂了更多惊疑不定和审视。消息在魔域底层传得比魔气扩散还快。三角眼被废,两个跟屁虫吓得屁滚尿流,而这个新来的、本该去阴骨渊送死的小废物,居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这本身就不正常。
林乔无视那些目光,径直朝着记忆里醒来时的那条狭窄石道走去——那大概是原身的“住处”。
还没走到洞口,就被人拦住了。
拦路的是个干瘦得像根柴火的老魔修,眼皮耷拉着,几乎遮住整个眼睛,只留下一条细缝,里面闪烁着精明的、令人不舒服的光。他穿着稍好一些的黑色执事袍,袖口绣着一道惨白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