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眼,一双眸子沁着骇人的寒意,“您已经老了,冯家总有一天要交到我手里的,我不能看着您将冯家推入深渊;我已经听过您一回,几年前放弃了心之所爱,可后来呢,您并没有让冯家更进一步;是以,我不会再听您的了。”
冯钊愕然,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
眼前的儿子令他觉得陌生。
几乎认不出来。
“父亲,还有件事,我想您应该要知晓。”冯天护一字一句道,“陛下似有撤相的打算,数年前盛文祥所谋之事,陛下并未彻底放弃。”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冯钊的头顶上!
“你从何知晓?是你现了什么?你快说!!快说!”
可无论冯钊如何问,冯天护就是不吭声了,只是冷冷地凝视着父亲。
良久后,他淡淡道:“我要是您,现在就收手,无论东宫还是景王,都不是什么值得依托的君主。”
“你说得容易!!我为了冯家走到今日,我已位极人臣,你说放弃就放弃,说收手就收手,怎么可能!”冯钊气得胡子一颤一颤。
“所以……您就背弃当年的誓言,为了给东宫挪一个丰足的钱袋子,才娶了朱氏为续弦。呵……”
瞬间,冯钊一张脸涨得紫红。
他刚想辩解一二,冯天护却转身离去,远远丢下一句话来:“金小俏我娶定了,您要是还想继续知晓陛下的动向,劝您安分守己,好好按我说的来。”
前所未有的强势。
令冯钊瞠目结舌。
屋子重又安静下来,烛火轻轻跳动了两下,无声诉说着这一刻冯钊五味杂陈的心。
要说几个儿女中,就冯天护最得他心。
原因无他,冯天护是最像妻的孩子。
聪明,俊美,性子又稳得住,他有妻子身上几乎所有的优点。
可他太聪明了,太会审时度势,这一点也跟妻子一模一样。
妻子离世后,冯钊本想着遵从诺言,一生绝不再娶,可谁能想到……后盛文祥密谋撤相,他顿感危机,越倒向皇后太子那一派;恰逢太子年幼势弱,又需要宫外的鼎力支持,冯钊便娶了朱氏为续弦,而朱氏一脉又因攀上了当朝宰辅这棵大树,倾献了几乎一大半的产业银钱,足足两百万两!
本以为拿着这些钱,可以为家族图一个光耀权势,谁知后来朱氏一脉渐渐衰落,再无生气。
冯钊原以为,这些都是藏于自己心中的隐秘。
谁知今日被长子挑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冯天护早就知晓。
儿子今日种种选择,何尝不是他曾走过的路。
回到房中的冯天护已经卸去了满脸冰霜,对着金小俏笑得温柔。
“没事吧?”金小俏刚刚盘完箱笼的东西,柔声问。
“没事,你先安心住着,回头我将事情办妥,咱们就去官府过了明面办了婚书,再拜堂成亲。”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像这一刻终于卸去了满身枷锁,只是他自己。
金小俏垂眸浅笑,好似娇羞。
几日后,盛娇收到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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