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哨是命令这些心神迷失的人的行动信号,挥手向前,就是指示他们方向。哨音甫起,十五条人影有如十五支离弦之箭,参差不齐的朝塔林中激射过去。塔林中的石塔,本来并不是排列得很整齐,这些人纷纷掠人之际,刹那间,就接连不断的响起拳风掌涛,和一片兵刃交击之声,显然他们都遇上了对手。
唐世良双目乍睁,怒声道:“少林贼秃,果然在这里设有埋伏。”
宓飞虹忽然大笑一声,道:“少林寺纵有埋伏,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何足道哉。”这话也由他说得。试想他统率来的这十五个人,那一个不是江湖顶尖高手,少林和尚纵然了得,又岂是这些人的对手?
就在他话声甫出,突然疾风扑面,两个面蒙黑布,仅留一双眼孔的人,已经泻落在两人面前。左一个直逼宓飞虹,沉喝道:“宓飞虹,你是束手就缚,还是想要顽抗?”
右一个却朝唐世良逼来,同时喝道:“唐世良,你是唐门的老二,你们唐门三百年来能够屹立江湖,是你们祖先有独到的眼光,不准子孙介入江湖纷争,否则一个专门制造贩卖毒药的人家,早就断子绝孙了,你不安安份份的做你们毒药生意,居然和昔年魔教余孽沆瀣一气,看你在白衣贼党之中,地位还不低,真是武林败类,四川唐门的不肖子孙……”此人不但不齿唐门贩卖毒药,连唐氏祖宗都被他数落了,对唐世良更是当面斥责,毫不留情。
这些话,唐世良听了当然怒恼无比,一手紧握剑柄,厉笑一声,道:“阁下是什么人?唐门的事你管得着吗?”
“唐门之所以能在江湖立足,并不是炼制毒药够毒,而是你们卖的各种解药丸散,确实有助于中了各种奇毒的人,所以还能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右蒙面人续道:“至于你唐世良违背祖训,勾结匪人,还敢到少林寺来兴风作浪,老夫自然管得着,识相的就束手自缚,免得老夫动手,若敢还想顽抗,那就莫怪老夫掌下无情。”
唐世良听他口气,甚是倚老卖老,很可能是一位前辈高人,但细数少林派俗家之中,并无这样一号人物,他生性多疑谨慎,心头暗暗惊疑不定,沉声道:“阁下究是何人?”
右蒙面人豁然大笑道:“老夫是谁?你知不知道无关宏旨,如果你知过能改,愿意束手就缚,老夫还可以让你有自新之路。”
“哈哈。”唐世良忽然仰大笑道:“阁下口气果然很大,但光是口气大并不管用。”
右蒙面人道:“你认为老夫劈不了你?”
唐世良一手摸着他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子,嘿然笑道:“阁下那就劈一掌试试看?”
“唐世良,你是要掂掂老夫的斤两?”右蒙面人道:“好,你接着了。”右手抬处,掌迎面拍出。
唐世良听得暗暗冷笑,忖道:“现在看你还狂妄自大不?”心念方动,陡觉一道凌厉如洪流般的掌风直压过来,掌力之强,几乎是生平仅遇!就算自己全力迎接,只怕也无法接得下来,何况自己根本毫无准备?
他之所以会毫无准备,那就是自侍在和对方说话之时,已经暗中使出唐门三种剧毒之—,无形无味的“散功散”,只要少许吸人鼻孔,就算武功再强的人,也会在一盏热茶的工夫内,功力全失,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散功散”会突然失灵,一时之间,几乎连举手封架的时间都没有,急忙身形一偏,就地滚出。
不,他根本不及卧倒,汹涌掌风已如狂涛般卷撞过来,但听“砰”的一声,唐世良一个人应声飞起,直摔出去一丈五六尺远,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人也随着昏死过去。蒙面人大笑一声,也没追击,身形一晃,便自隐入石塔丛中。
宓飞虹和左蒙面人却在唐世良和右蒙面人说话之时,早已动上手了。宓飞虹左手使剑,把一柄剑使得如蚊龙盘空,剑光缭绕,纯熟无比,丝毫不输右手使出。他对手使的是一柄单刀,招法怪异,每一记刀光如练,嘶嘶有声,就像结成一片网,当头撒下。
宓飞虹但觉左右前后,全是绵密的银练,逼得他长剑几乎施展不开,心头暗暗震惊不止,忖道:“这是什么刀法?”
少林寺有七十二种绝技,他自然无法识得透了,但他怎知,这两个蒙面人,根本就不是少林寺的人。方才一掌劈伤唐世良的是终南五老中的南山樵子陶石田,正在和他动手的却是天池钓叟姜然。天池钓叟的兵刃是一支八尺钓竿,如今把钓竿的招法用在单刀上,招式自然十分的怪异了。
这时从石塔后忽然飞掠出一双年轻男女,一看就知他们是逃出来的,就像斗败的公鸡,神情显得十分狼狈。这两人才一落到地上,男的忽然“咦”了一声,道:“会是爹。”急忙掠到唐世良身边,双手抱起唐世良上身,急忙道:“爹,你老人家怎么了?伤在那里呢?”原来这两人正是唐纪中、霍如玉。
霍如玉急忙从怀中取出瓷瓶,倾出一颗药丸,纳人唐世良口中,说道:“爹保是闭过气去似的,你快给他推宫过穴,顺顺气咯。”
唐纪中慌忙把爹身子放平,双手运气,施展推宫过穴手法,暗中给他解开了“膻中穴”被制的穴道。唐世良悠然醒转,吁了口气,睁开眼来。唐纪中问道:“爹,你老人家好些了吗?”
唐世良看到唐纪中夫妇,有气无力的道:“为父中了蒙面人一掌,闭过气去,现在已经好多了,哦,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