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宾笑道:“刘文杰,多年来潘某思忖欲报得此仇,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文杰不禁神色惨变,汗下如雨,原来潘宾语音、神情与刘文杰无不一样,神似之极。至此刘文杰才知心机歹毒,终有自食恶果之日,不禁心如刀绞,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一轮月魄西挂柳梢,夜风寒劲,万木送涛,山荒景物呈现一片朦胧寒瑟。森罗宫外东崖绝顶上立着一条人影,衣袂飘舞,仰面沉思。这人正是森罗宫主者庞镇寰,他那口角擒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谲笑如今全然消失,心灵忽然升起不吉的预兆,怔忡不宁。
感觉他有生以来没有比此刻更寂寞,更孤独,这真是:“银汉迢迢寒月夜,夜尽孤衾不成眠。”
忽地,夜风中送来一片低沉的啸音,宛如垂死鸱枭出,令人胆寒心悸。庞镇寰不由自主地心底泛起一缕奇寒,四顾徨傍,猛然现山谷间升起无数魅影,冉冉飘浮而来。他不禁大惊,蓄聚功力正待施展太阳神指,只见魅影挟着一条黑影疾如流星奔来,面色一变,两指疾点而出。
只听这条人影高叫道:“总瓢把子。”
庞镇寰听出是刘文杰语声,忙将出指力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刘文杰一现身,啾啾鬼影只在山谷中飘浮游走,并无一具随着刘文杰登上崖巅,庞镇寰不由心中大疑,目露疑诧之色,问道:“刘大侠,可曾见到何昆仑?”
刘文杰道:“他并无确定栖息之处,在距此二十里遥一座山顶见面,无论老朽怎么危词耸动,他只说三日之约决不能改,庞镇寰倘口是心非,森罗宫立成劫灰……”
庞镇寰冷笑道:“何昆仑好大的口气,在下倒要试试,不过刘大侠还见着其他人么?”
“均是江湖知名人物。”刘文杰点点头道:“严三畏,梅六、陆骥、骊山鬼母欧阳素素、铁面钟馗杜长龄,均被何昆仑所网罗。”
庞镇寰冷笑道:“狐鼠一丘,难成大局,你可查出他们之中是何人擅驱魂大法。”
刘文杰摇道:“这个老朽未闻他们吐露口风,依老朽之见,何湘君必然知情,一切策划,似概由何湘君安排,他们迄今未敢妄动,无非是投鼠忌器而已。”
庞镇寰不禁轩眉朗笑道:“打蛇应在七寸上,在下此举显然击中何昆仑的要害。”
刘文杰道:“何昆仑也非弱智,暗中相助于他大有能人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总瓢把子切不可大意。”
庞镇寰闻声不禁心神猛惕,不虞刘文杰之言有诈,更不虑面前并非刘文杰本人。忽闻遥遥传来一声阴侧侧冷笑道:“庞镇寰,你活不了三天,还去准备后事。”啾啾鬼鸣之声大盛,无数魅影向森罗宫内扑去。
刘文杰低声道:“谨防有诈,千万不能妄劝。”
庞镇寰鼻中冷哼一声,崖底忽窜上一个虎背熊腰大汉,目露惶恐之色禀道:“宫中有变,乾字舵十七人无故暴毙,浑身上下并无一点伤痕,又非中毒身亡。”
庞镇寰面目疾变,尚未答话,又是一条黑影从绝崖下冒了上来,身法美妙,飘落在庞镇寰之前,躬身禀道:“少林、青城、峨嵋、武当四大门派由新任掌门率领门下赶来聚会,现距南崖十数里,天明之前可至谷口。”
只见庞镇寰双眉一轩,眼中闪出惊喜之色,道:“刘大侠请代在下出谷相迎。”
刘文杰道:“老朽代劳。”突然,森罗宫警钟大响,随风飘散开来,庞镇寰面色大变,身形往崖下跃去。
启明星尚悬挂天际,浮云片片,东方微现曙光,一条山道上不绝如缕现出武林群雄,往森罗宫而去。群雄中僧道俗均有,步履如飞,也有骏骑代步.形形色色,又是一番气象。谷口屹立着太极双环刘文杰,身后随着八名森罗宫高手,衣袂飘飞,迎宾接客。武林群雄一拨拨到来,目睹刘文杰,不禁露出惊异之色,因刘文杰誉重一时,名头太大,纷纷寒喧问好。
一头高马上忽飘下一人,哈哈大笑道:“怎么?刘大侠竟在森罗宫中充起迎宾职司来了。”此人身高八尺,方面大耳,虎背熊腰,三绺长须,目光如炬,气度威严。
刘文杰望了此人一眼,微笑道:“原来是托塔天王李人宇庄主,阳朔山水甲天下,李庄主不在家纳福,千里迢迢,不辞艰辛而来则甚,莫非静极思动?”
李人宇宏声大笑道:“武林百年盛会.人生难得一见,李某何幸目睹,风闻森罗宫主者已获白阳图解绝学……”
刘文杰道:“不错,森罗宫主者际遇非常,一代奇才,李庄主可是意欲见识白阳绝学么?”
李人宇大笑道:“李某江湖未学,刘大侠尚不敢对森罗宫主者不敬,李某何能心存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