眇目怪人冷笑道:“老朽并非-—己之欲,总瓢把子何能斥责老朽。”
玉箫真人淡淡一笑道:“贫道也是善意,你令森罗宫半数精英赶往九回谷内送死,其罪已大,再倒行逆施,更难免赐死,贫道决非危言耸听,你若不信,何妨在死囚牢中拖了一人,施展你那无师自通的逆转经脉手法,瞧瞧是否真如你所言,神智一失,驱迫由之。”
眇目怪人闻言心内是更气怒交集,但觉玉箫真人之话不无有理,嘿嘿冷笑一声,目光转注廊下的带刀武士,沉喝道:“你去死囚牢提出一人前来。”带刀武士应了一声,急急转身走去。
片刻,带刀武士领着一个乱垢面,骨瘦如柴的中年人走入大殿。那死囚也是昔年在江湖中名望甚高人物,如今英气已全摧折殆尽,黯淡目光中略泛怒意,但不敢作。真是在人檐前过,那能不低头,他眼皮低垂,神色异常萧索,立在眇目怪人之前,不作一声。
眇目怪人端详了那死囚一眼,低喝道:“你回过身去。”
那人不禁一怔,激起他那残存的豪气,冷笑道:“要杀要剐,恶听尊便,却不能任人喝叱驱使。”
眇目怪人嘿嘿冷笑两声道:“你倒倔强得很。”五指鬼爪缓缓伸出,在那人“百汇”穴一按,顺指滑下,在“强间”、“脑户”、“风门”、“哑门”、“大椎”五处穴道上各点了一指。
那知点穴拿脉手法分寸之间,看似容易,其实难极,毫之差,不啻霄壤之别。只见那人陡地一个战颤,面色大变,眼耳口鼻内黑血冒出,怪叫了一声,栽倒在地,身躯扭曲萎缩成一具侏儒。玉箫真人见状冷笑一声道:“无师自通之学,果然高明之极。”
眇目怪人至此狂傲之气立时全消,强自抑压着一腔激怒,佯装微笑道:“在下已计拙力穷,请问道长有何高明之见,当洗耳恭听。”
玉箫真人道:“好说,武林群雄已视卿云谷为畏途,更有森罗宫诸般厉害的禁制,无论如何他们不敢涉入雷池一步,至少群雄已知总瓢把子不在森罗宫内,避免无谓牺牲……”
眇目怪人道:“这样说来,卿云谷可暂获宁静,但在下不信武林群雄就此甘心离去。”
“不错。”玉箫真人道:“贫道意料武林群雄必在北雁荡山逡巡窥伺,但又有何用,总瓢把子武林隽才,习成白阳图解当纵横天下,遍无敌手,我等何妨在此养精蓄锐,守候总瓢把子返来。”
眇目怪人冷笑道:“武林群雄岂能坐视不理,无异束手待毙,道长忒小看了武林群雄。”
玉箫真人微笑道:“苏坛主计将安出。”
眇目怪人稍一沉吟道:“在下之意不如双管齐下。”
“何谓双管齐下。”眇目怪人道:“总瓢把子在各门派均布有卧底之人,在下急欲传下一道密令,施展慢形剧毒,将各大门派中精英逐渐毒毙,但须不留下任何痕迹……”话落一顿,又道:“久闻道长精擅箫音摄魂奇学,当可将九回谷内摘星手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玉箫真人笑笑道:“贫道自应竭力施为,但苏坛主千万不可轻视了摘星手,万一弄巧成拙,画虎不成反类犬。”
眇目怪人听出玉箫真人话中涵意,胜不居功,败亦无责,不禁大笑道:“苏某追随总瓢把子多年,这点小事还可作得了主。”玉箫真人只微微一笑,也不再说,立即飘然出宫而去。吵目怪人匆匆与文豹堂主说了几句,立即率领八名能手退下。
只见玉箫真人身形拔腾九回谷相对一座孤峰之巅,盘膝坐下,从肩上解下一支玉箫,提吸了一口真气吹奏出凄悲箫音。距离既近,诡变异常的箫声令眇目怪人等心神飞荡,忙掩耳强制不使声侵入。
一柱香时分过去,玉真人箫笑道:“贫道已遵命施为,苏坛主可否前往查视究竟。”
眇目怪人鼻中低哼了声,率领八名能手泻下崖顶,扑向九回谷中。但一扑近九回谷,一眼望去不由呆住,地面上躺着甚多躯体,均是森罗宫武功高强的好手,无一是摘星手的属下,他却未料到奚凤啸返洞之前,在此谷设一星躔奇门禁制。
他不愧为黑道中名宿,仔细审视之下,让他看出了一丝蹊跷,不由脸色一变,道:“此处不可闯入,免受不测之祸,南峰之下有一片广阔湖荡,由此处潜入可保无虞。”眇目怪人不愿在玉箫真人面前示弱,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率着八名森罗宫能手疾如流星似,绕着南面湖荡而去。
碧水烟波,已入眼帘,突见湖畔芦荻丛中摇出一条渔舟,舟中端坐着一个皓银须的老叟,垂钓湖中,目光深注湖中,一手摇橹歌道:“老渔翁,独垂钓,晨出暮归,与世无争,那管你朱楼高,那管你美女娇,须知弹指岁月,转眼英雄老去,争名夺利却是空,不如我流放在江胡上,捉几条鱼儿,夏入饔梨花香,醉傲烟霞,付与东风一笑。”歌声悠亮,寓意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