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琰道:“奚老弟是盖世奇才,贤侄女不要小觑于他。”
陆曼玲幽怨一笑道:“他为何不愿与我们相见,未必就是与伯父格格不合。”
长孙琰略一沉吟道:“前言与老化子心存芥蒂,本说笑之词,老化子与他同行之际,曾暗中留神观察,现他眉宇间似怀有深忧,愁结难舒,他定是为着本身血海深仇待寻,不愿为儿女之私羁误。”陆曼玲默然无语,低垂螓把玩盒中翠玉如意。
长孙琰两臂一阵伸舒,笑道:“咱们好上路了。”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纹银递与僧人手上,道:“笺笺之数,谨作重塑金身之献。”众人一行迤逦离寺面去。
夏邑至徐州官道上,快马奔驰比往常有异,形色匆匆,骑上人均是肩上丝穗飘扬,英悍逼人的江湖人物,漫空黄尘似永无沉然之感。灰雾腾腾中隐隐传来得得蹄响及辚辚车响,弯道处突然转出十二辆镖车,七匹骏马护着一辆帘幕低垂的马车。
车槛上迎风摇晃着一杆三角旗帜,白绫黑绣上“天胜镖局”四字。镖车一行不疾不徐,骑上人默默无声互不交谈。半晌,一个苍老语声打破了沉寂:“夕阳平山,徐州在望,奔波一日,咱们也可喝两杯了。”
蓦地——道旁乱林内飕飕掠出三个黑衣人,横阻道中,一个瘦削汉子手执五行轮,轮齿霍霍旋转,寒芒闪烁。七骑中抢出一个六旬开外,貌像威武老者,抱拳拱了拱手道:“尊驾可是威震关西,金轮追魂曲兆奎老师么?”
那人朗声大笑道:“久闻乾坤手马铁翎老镖头仗义疏财,英名远播,结交满天下,天胜镖局走南北闯,没有不卖交情,数十年来未出过半点岔子,可见传言不虚,就凭这过人眼力,在下就是存心劫镖也碍难伸手。”
马铁翎微笑道:“好说,吃镖行饭还不是靠江湖朋友成全,赏口安稳饭吃,曲老师此来。”
曲兆奎左掌一摆,哈哈笑道:“马老镙头,曲某是受朋友之托查探三个贱婢踪迹而来。”说着眼中慑入神光望了那辆马车一瞥。
马铁翎闻言呆得一呆,诧道:“这三个贱婢与三胜镖局有何关系?”
曲兆奎阴险地笑道:“老镖头一路而来,谅已闻知陆曼玲其人。”
马铁翎颔道:“老朽略有耳闻,但与老朽牵扯不上什么渊源。”
曲兆奎道:“曲某受人之托,忠人于事,此微可疑,决不放过,冒犯之处,容后谢罪。”说时回面望了同来的黑衣人一眼。
一双黑衣人弓身垫腰,疾如脱弦之弩般扑向那辆马车。马铁翎两道浓眉一剔,面色如罩上一层严霜,微微冷笑不止。曲兆奎挑着眉,一脸满不在乎神情。一双黑衣人疾掠在马车之侧,用手一掀帘幕,向内探望,只见两个须苍白的老者鼾睡未醒,口角尚流着涎沫。
一个少年书生手持书卷,目睹两黑衣人,顿时面现惊恐之色,尚有一个小童吓得面色惨变,张嘴呼喊道:“爷爷。” 两黑衣人愕然互望了一眼,转身奔回,向曲兆奎禀明。
金轮追魂曲兆奎摇摇诧异道:“这就奇怪了,三个贱婢难道长了翅膀飞了不成。”继而向马铁翎抱拳道:“得罪啦,老镖头如有不忿,尽可冲着老龙神或曲某清偿这场过节。”
马铁翎扬声大笑道:“老朽只道曲老师几时长了瞟,目空一切,予取予行,原来是身后有老龙神倚为护符靠山,眼前老朽犯不着掀起江湖是非,但愿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着扬鞭一挥,车马又继续前去。
曲兆奎冷笑道:“马老镖头,曲某侯着你就是,祝你一路顺风。”
黄尘滚滚中,天胜镖局一行巳远远杳失于暮蔼苍茫中。金轮追魂曲兆奎卓立官道上,沉思有顷,忽地面色一变,正要赶去。突然同行一双黑衣人猛的惨叫出口,双双倒地不起,目中淌出鲜红血液,继而鲜血从耳鼻口内涌出,死状狰狞恐怖。
金轮追魂曲兆奎不禁大骇,忙将手中五行轮舞出一片光网,振吭出一声长啸。暮蔼沉垂,烟云苍茫中,官道四外突纷纷疾掠来十数条身影。曲兆奎方始心情一宽,五行轮倏然收住,审视了两尸全身,并未现致命之由,面色一变而沉喝道:“赶上天胜镖局一行。”
一人惊诧道:“两位弟兄之死竟是天胜镖局所为么?”
曲兆奎阴森答道:“还难确定,不过马铁翎显有可疑。”说着双肩一振,疾如星射,率众追去。
追出三里外,天胜镖局一行车马已隐隐可见,忽闻道旁飞出三声阴恻恻冷笑,只见三条极快的人影掠落道上。曲兆奎目光锐利,已瞥见来人却是丰都鬼王滕文星座下三大煞神,北斗元君朱同,勾魂鬼王宁泰,罗喉恶煞蓝景德,不由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