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堡正门通往汉水北岸官道上一条宽敞砂砾道路,足有十里之遥,夹道槐柳成荫,桃杏争艳,往昔道上车马行人,肩挑负贩络绎不绝,可是如今道上却寥无人迹,点尘不扬,仅周锦涛四人满腹惊疑向堡前行走。
蓦地——堡墙上射出一支响箭,锐啸穿空飞坠在四人之前,接着传来一声大喝道:“来者何人?”
“烦劳通禀堡主,就说当年金兰旧友陶庆奎率女璇珠前来拜望。”
堡墙上传下语声道:“四位稍待,容候通禀。”
陶庆奎转向周奚二人道:“老朽推测堡中谅是遇上剧变,不然,绝不会如此戒备森严。”周锦啸默然无语。
陶庆奎途中多日来,现奚凤啸风骨嶙峋,沉默寡言,气质异于寻常,个属趋于僻静孤耿,不禁暗暗为奚凤啸担忧。他老于江湖,阅人何止千万,深知此类性情之人易走极端,他日成就如非领袖群伦一代大侠,即为独断独行盖世枭雄,常藉言君子处身之道,当逆来顺受,不改初志。奚凤啸微微一笑,低声言谢。
这时陶庆奎见奚凤啸默然无语,道:“奚少侠,你认为老朽看法如何?”
奚凤啸道:“在下初涉江湖,见闻浅陋,不敢妄作臆料,老英雄所见谅错不了。”
陶庆奎闻言暗皱眉头,忖道:“这位年轻人怎么如此难说话?”周锦涛也觉奚凤啸愈来愈疏远自己,但他不以为奇,认为奚凤啸如此是有意让自己与陶璇珠亲近,不过他暗中惊奇奚凤啸丰神气度与龙泉驿所见迥异。
忽地,堡门隆隆开放,泼刺刺冲出九匹快马,八个捧刀大汉护着一个须眉斑白的龙眉虎目,气宇壮穆的老者。陶庆奎迎上前去,一抱拳笑道:“二十载光刚随水去,不觉两须白霜,贤弟还记得我这不成才的兄弟么?”
百臂神叉张晓澜离鞍下骑,目注陶庆奎略一怔神后,即道:“大哥,言谈不便,入堡去再说。”挽着陶庆奎左臂迈步如飞而去。
一个捧刀大汉跃下鞍来,躬身向陶璇珠周锦涛奚凤啸三人笑道:“敝堡主失礼之处,海涵是幸,片刻自明,毋庸在下赘言,三位请。”一跃上鞍。
一霎那间蹄声得得护着三人入堡,陶庆奎被张晓澜挽着入得堡门,只觉堡中静得出奇,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径无行人,一片死寂,说道:“贤弟,你如此戒备是对付何人。”
张晓澜沉声道:“老龙神上官相。”
陶庆奎闻言不禁心神一震,道:“怎么贤弟竟与老龙神结下怨隙。”
张晓澜苦笑一声道:“事虽不为小弟而起,但小弟不能置身事外。”陶庆奎只觉张晓澜话内有话,隐隐有着莫大苦衷,如箭在弦,不得不,委实惊疑。
大厅落坐,张晓澜目光落在陶璇珠身上,道:“这就是贤侄女么?清丽脱俗,不知找了婆家没有?”陶璇珠红霞泛靥,娇羞不胜,倏地垂下螓。
陶庆奎喝道:“还不叩见叔父。”
陶璇珠盈盈拜了下去,口称:“张叔父。”张晓澜哈哈大笑,连称不敢。
陶庆奎叹息一声道:“这孩子伶俐孝顺,十七岁了,未许婆家,为兄只此一女,江湖风险,所以不让她真正习武,伹珠儿一直磨着愚兄。”
张晓澜唉了一声道:“大哥固执成性,到老末改,小弟看侄女资质上乘,不习武岂非糟蹋了一块良材美质?”接着目中炯然神光落在周锦涛奚凤啸两人身上,深深打量了两眼,道:“这两位少侠可是大哥的高徒么?”
陶庆奎忙为两人引见,尹指着周锦涛笑道:“这位是绵山逸叟姜大侠的衣钵传人周锦涛少侠,愚兄如非得二位少侠之助差点血染黄沙,埋骨荒郊了。”
张晓澜惊喜道:“老朽与姜大侠神交已久,惜缘悭一面,令师可好?”
周锦涛抱歉一揖道:“家师托庇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