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南方的蛮子,身体羸弱,肤色黄黑,塌鼻子,小眼睛,浑身没有四两的力,但就是有钱,这个孙宝林每年春、秋两季到他们这片山村小镇收山货,附近并没有旅馆之类的,这老货大清早的出现在家门口并不奇怪,因为他是村口三嫂子拉帮套的老伙计。
孙宝林被打也不觉得丢脸,他对东北这些彪悍的老娘们已经习以为常,腆着脸跟在肖莉身后,走到李斌床前,望着小腿绑着夹板的李斌道:「怎么样啊?大兄弟,是骨折还是断了?要不要紧哪?」
李斌拿手接过肖莉递过来的糊,狼吞虎咽的道:「骨折,哪那么容易断?」
孙宝林嘿嘿的笑:「你家还有什么东西?要不要出货?」
李斌道:「有些山菌木耳,正在屋顶晒着,也就十来斤,你收的话拿走!」
孙宝林道:「只有十来斤?那你自己留着吧,五分钱一斤,我给一块钱?」
这时候正是公元一九九三年,就算在富饶的江南,大部分国营企业、政府机关单位的职工,工作十多年的,工资也就是两、三百块钱,山里的菌类木耳,全是野生的,谁都能采,能换钱全是白给,种出来的粮食除了要交的公粮,留下的也不值钱。
李斌咬牙:「不如赊我点?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真的等钱用,就赊一百,我腿好了,冬天上山捉野货用皮子抵还!」
孙宝林哧之以鼻:「正因为知道你家的情况,所以更不能赊给你了!」看了一眼肖莉:「真想解决困难,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斌道:「你说拉帮套?唉——!我家这情况,哪个大头肯上门?老爹、老娘看病,我看腿,三个小的要养,上面原来有两个哥哥,得病早死了,现在我就是独子,摆明是个大火坑,附近村里的,哪个男人肯到我家?」
肖莉点头:「老孙,你要是有合适的,远点也没关系,帮忙说说看,不行你自己帮帮我们,实在不行,把我典出去,苦个两、三年,能换些钱来就好!」
孙宝林咽了一口口水,呐呐的道:「合适的大头倒是有,人家肯给三万块,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呀?都是纯爷们,哎哟喂,你们这些南方的蛮子,有话快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肖莉心里着急,性子上来,踢了孙老头一腿。
「哎哟!你个彪悍的娘们,你的性子得改一改,你自己不知道,你个老娘们的手有多重,这真是到了江南,十个男人九个男人会给你失手打死!」孙宝林龇牙咧嘴。
李斌也直起身来道:「孙叔,你和我家也是老相识了,有话快说,没什么不好说的!」
孙宝林也不着急,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掏出一盒纸烟来,弹出两支给李斌、肖莉,自己也点了一支,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道:「拉帮套这事,在我们东北是正常的,大家也不会说什么,但这事到了江南,就会被认为伤风败俗,不可思议,你们要是等钱用,这事得听我的,到了南京后,不能吐出半点口风!」
李斌道:「急死老子了,一切依你,快说快说!」
孙宝林道:「我在南京有个邻居,住着老大的一处宅子,这代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却是个呆子……!」
「呆子?傻的?」肖莉问道:「一点也不知道人事吗?」
孙宝林道:「也不是全呆,就是不跟人说话,学习上也没什么问题,读到了中专毕业,现在在南京二化机做了个技术员!」
李斌道:「能读到中专也不呆啊!为什么你说他是呆子?」
孙宝林呵呵笑道:「这人终日两眼直,目光呆滞,不管看见任何人,从不招呼,除了非做不可的事外,就是对着天呆,而且能保持一个姿式十多个小时不动,或者就是从江边弄一大堆的长江石堆在院里摆乌,长到二十岁,别说女朋友了,男朋友都没一个,爹娘老子着急,怕绝了种姓,所以许了五万块,买也好,骗也罢,一定要替这呆子弄个媳妇,好传种姓,不过那家也不是没有要求,否则胡乱弄个女人做媳妇也不是难事,附近安徽就能找到大把的!」
肖莉道:「五万?你刚才不是说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