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没有急于下马。她踌躇着,在村口搭的凉棚里喝了一碗茶。
老板娘见她那绣鞍锦辔的桃花马在旁边打着响鼻,便知此人来头不小,行动服侍之处自然不敢怠慢。然而再偷偷用余光一瞧,便觉这人有几分熟悉来。
“这莫非是连家的小乾君么?”老板娘给冬生递了一盘花生米,言语间略带惊异。
“正是。”冬生抿了一口茶,见老板娘认出了自己也不再藏着掖着,便冲她咧嘴一笑。
“啊呀!真是想不出!连家往祖上数好几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到冬生这里,真真是祖坟冒青烟哩!”
老板娘既惊且喜,拉着冬生的手便与她叙旧。茶棚底下乘凉打瞌睡的闲人也凑了过来,纷纷插话。他们哪里看得懂冬生铠甲上的军衔,不明就里,也就糊里糊涂的一口一个“小将军”,闹得冬生红了脸。
原先这些人都听过冬生与芙娘的传闻,也都是等着看热闹的。然而此刻却几乎都选择性健忘了一般,便只顾攀谈了。
“冬生,快回家看看去,你嫂嫂可”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插了一嘴,老板娘连忙变了脸色,推开了他。旁边的人也纷纷噤声,偷偷拿眼瞧冬生。
冬生见状,心不由得一紧,连声音也带着急切。
“怎么?我嫂嫂有恙?”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忙打哈哈,就要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冬生急红了眼,忙着就要去拽那人的衣襟,那人才吞吞吐吐的,道出了实情。
“芙娘么,芙娘她有了身孕,孩子的爹是她表哥。”
冬生有那么一瞬间真想跨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权当自己从没来过。
可她毕竟在军中历练了一番,吃过许多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本性,知道有些人的话是不必全信的。况且她也不相信芙娘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她也要去看看,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把她比下去。
她辞了众人,不一会儿便到了家。果然她一进门,眼前便是一副令她睁不开眼的景象。
芙娘端坐在椅子上,淡笑着听那男人高谈阔论,手覆在已略略地显了怀的肚子上,眼底一如既往的渊静。那男人眉飞色舞地凑在芙娘耳边说着什么,引得芙娘一阵笑。
俨然一副初为人父母的小夫妻模样。
那男人的手还要伸过去去摸芙娘的肚子。不等芙娘拒绝,冬生的刀便横在了男人面前,两人俱是吓了一跳。
“冬生?”
芙娘望着来人,眼里有些困惑似的,而后慢慢地化了开来。
她不是应该在战场上的么,怎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