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清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不知是否我多疑,今天生了一些事,我觉得有点不大妥当。」
三人大讶,放下手上糕点,六只眼睛全盯在她貌比花娇的玉容。琴清显然有点不惯给这麽三个男人瞪着,尤其是荆俊那对贪婪的「贼眼」,垂头道:「今天我到太庙为先王的灵柩更换香花,离开时遇上相府的食客嫪毒,被他拦着去路…」三人一齐色变。荆俊大怒道:「好胆!我定要狠狠教训这狂徒一顿,管谁是他的靠山!」
滕翼道:「琴太傅没有家将随行吗?」
琴清道:「不但有家将随行,当时徐左丞相和吕相也在太庙处,听到喧闹声,赶了出来。」
荆俊冷笑道:「我倒要看吕不韦怎麽处置……哎哟!」当然是给旁边的滕翼踢了一脚。琴清望向滕翼,秀眸射出坦诚的神色,柔声道:「滕大哥不要把琴清看作外人好吗?我和嫣然妹一见如故,情同姊妹。所以今晚才会不避嫌疑,把各位请到寒舍来商量。」
滕翼老脸一红,尴尬地道:「好吧!吕不韦怎样处置此事。」
琴清脸上忧色更重了,缓缓道:「吕不韦做得漂亮之极,当着我和徐相,着那嫪毒先叩头认错,再当众宣布对他的惩罚。」
项少龙早心知肚明是甚麽一回事,那是早写在史册上,颓然叹道:「是否把他阉了後,送入王宫当太监呢?」
琴清骇然道:「你怎会猜得到?」
滕翼和荆俊更是瞠目相对,今天他们整日都和项少龙同行同坐,项少龙知道的事他们自该知道。这麽特别的惩罚,纵使哲人复生,也绝猜不着。项少龙心中叫糟,知说漏了口,泄出了天机。而且今次无论怎麽解释,也不会有人肯相信的了。琴清却以为早有眼线把这事告诉他,待看到滕荆两人目瞪口呆的怪模样,大吃一惊,不能相信地道:「项太傅真只是猜出来的?」
项少龙「惊魂甫定」,自顾自叹了一口气道:「这并非太难猜哩,现在吕不韦最要巴结的人就是姬太后,眼下在咸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太后的弱点,嫪毒则是他最厉害的一只棋子,只有诈作把他变成太监,这只棋子才可放进王宫,挥出妙用,说到玩手段,我们比起吕不韦,确是瞪乎其後。」
滕翼和荆俊开始明白过来,但对项少龙水准及神乎其技的推断,仍是震惊得未可回复过来。
琴清狠狠盯着项少龙,好一会後才不服气地道:「我是事後思索良久,才得出这结论。但项太傅连事情都未听完,便有如目睹般知道了一切,琴清看太傅智慧之高,吕不韦亦有所不及,难怪他这麽忌你了。」
项少龙暗叫惭愧,同时亦在愁。朱姬和嫪毒可说是乾柴烈火,谁都阻止不了,这事该怎样应付才好呢?
荆俊牙痒痒道:「让我摸入宫去给他痛快的一刀,那他就只好永远真当太监了。」
琴清终受不住他露骨的言词,俏脸微红,不悦道:「荆兄!我们是在商量正事啊!」
滕翼怒瞪了荆俊一眼,後者却是心中不忿,为何项少龙说得比他更粗俗,这俏寡妇却不怪他。项少龙知已混了过去,放下心来,脑筋立变灵活,道:「琴太傅太看得起项某人了,只可惜这事谁都阻止不了。」
琴清愕然道:「可是太后最肯听太傅的意见啊!」
项少龙坦然苦笑道:「问题是我不能代替嫪毒,所以也失去了进言的资格。」
琴清一时仍未明白他的意思,想了片晌,忽然霞生玉颊,垂下头去,咬着唇皮轻轻道:「琴清明白了,但这事非同小可,不但牵涉到王室的尊严,还可使吕不韦更专横难制,项太傅难道不担心吗?」
项少龙语重心长的柔声道:「琴太傅何不去巴蜀,陪华阳夫人过些眼不见为净的清静日子?」
琴清娇躯一颤,往他望来,射出复杂难言的神色,欲言又止,最後垂下螓,低声道:「琴清有自己的主意,不劳项太傅操心,夜了!三位请吧!」三人想不到她忽然下逐客令,大感没趣,怏怏然走了,琴清并没有起身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