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以后,他一头便扎进了镇上最热闹的酒馆。
然后点了他这辈子都没舍得点过的菜。
吃饱喝足后,他又晃晃悠悠地朝着听小曲儿的地方走去。
刚一坐下,台上的姑娘就开唱了,那婉转的唱腔一下子就勾住了尹父的魂儿。
他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唱到精彩处,尹父兴奋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好啊,妙啊!”
可谁能想到,这一嗓子喊完,他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周围的人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去找大夫。
可等大夫赶来,尹父早就没了气息,就这么因为兴奋过度心梗死了。
而此时的尹曾柔,正被牙婆带着,在去往未知命运的路上,对父亲的死讯一无所知。
*
尹曾柔在牙婆手上没少遭罪。
牙婆带着她到处奔波,一会儿去这家看看,一会儿去那家试试。
尹曾柔感觉自己就像个货物,被人挑来选去。
不过好在,折腾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家愿意买她了。
牙婆那张嘴跟抹了蜜似的,拉着尹曾柔,眉飞色舞地说:“姑娘啊,你可真是走大运了!”
“这家人姓李,富得流油,家里的银子多得都能堆成山!”
“你去了那儿,保准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富贵日子,以后可别忘了我呐!”
尹曾柔听着,心里半信半疑,不过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她已经很满足了。
进了李府,尹曾柔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所谓的富贵人家啥样,就被人带着丢进了柴房。
柴房里又黑又潮,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木柴,尹曾柔站在那儿,一脸茫然。
从那以后,李家人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似的,每天就从门缝里丢进来两个冷馒头。
“哐当”一声,馒头滚落在地上。
尹曾柔看着那馒头,心想:还说是富贵人家呢,出手也太小气了,就给两个冷馒头打她?
可她也没办法,从小吃苦吃惯了,再差的条件都能适应。
她捡起馒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自我安慰:“好歹能填饱肚子,比饿着强。”
就这样,尹曾柔在柴房里一关就是十天。
这十天里,她除了吃馒头,就是睡觉。
偶尔透过那狭小的窗户缝,看看外面的天空,心里琢磨着这李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十天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晃眼的阳光让尹曾柔下意识眯起眼睛。
还没等她缓过神,两三个婆子就像一阵风似的涌了进来。
她们手里捧着大红的喜服和头冠,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笑容看着热络,却莫名让人心里毛。
正在尹曾柔一脸懵圈的时候,几个婆子就像一群饿狼扑食般围了上来。
“姑娘,快些换上,嫁给我们家少爷,那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一个胖婆子边说边伸手来扯尹曾柔的衣裳。
尹曾柔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
可她哪是这些婆子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按在地上,喜服被强行套在身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嫁给李家少爷?我就是个买来的哑女啊!”
尹曾柔在心里疯狂呐喊,可出的只有含混不清的呜咽。
紧接着,她就被几个婆子连拖带拽地拉出柴房。
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还没等她适应,就被推倒在一个贵妇人面前。
这贵妇人就是李家主母,一身绫罗绸缎,脸上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