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曾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会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卷入一场痛苦的挣扎之中。
*
在无间阁日复一日的严苛训练中,桑葚如同被打磨的利刃,出手愈狠辣果决。
然而,人性的微光却在不经意间悄然照进她黑暗的世界。
一日,莫子非将桑葚唤至跟前,神色冷峻地布置新任务:“去剿杀一伙盐商,他们私自贩卖私盐,坏了上头的规矩。”
桑葚领命。
夜幕降临,她身着一袭紧身黑衣,悄然潜入盐商的宅邸。
宅邸内灯火通明,巡逻的家丁往来穿梭,却丝毫未能察觉屋顶上那一抹灵动而危险的身影。
桑葚在屋顶瓦楞间轻盈地移动,找准时机,翻身跃进正厅。
厅内,盐商正与几位亲信围坐商议,桌上堆满账本。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淬毒软剑,瞬间,寒光闪过,利刃直指盐商咽喉。
就在她即将手起剑落之时,混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桌底钻出,跌跌撞撞地扑到她脚边。
那是个不过五岁左右的孩童。
他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仰着头,带着哭腔喊道:“姐姐,我怕……”
一瞬间,桑葚举起剑的手僵在半空。
那孩子的眼神,满是恐惧与无助,恰似曾经在破庙中饥寒交迫的自己。
她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手中的剑刃微微颤抖。
理智告诉她,任务必须完成,否则等待自己的将是无间阁残酷的惩罚。
可心底那一丝久违的柔软,却如星火般悄然复燃,让她无法对这无辜的孩子痛下杀手。
短暂的犹豫后,她迅将孩子塞进一旁的米缸,用杂物严严实实地掩盖好。
确保孩子安全后,桑葚才再次投入杀戮。
待任务结束,宅邸内一片死寂,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桑葚悄然离开,心中却似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回到无间阁,她径直跪在莫子非面前,主动请罪。
莫子非听闻她放过了盐商家的孩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感情是刀刃上的锈,会让你变得软弱,失去作为杀手的资格。”
莫子非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
说罢,他亲自取来浸盐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桑葚身上。
每一鞭落下,皮开肉绽,鲜血渗出。
盐水浸入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
桑葚紧咬着牙,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但惩罚并未彻底磨灭桑葚心中那丝人性的微光。
不久后,她又接到了第二次任务:刺杀一位告老还乡的御史。
御史的府邸戒备森严,围墙高耸,守卫巡逻严密。
桑葚趁着夜色,施展精湛的轻功,翻墙而入。
然而,在寻找御史房间的途中,她不慎触动了机关,一支暗箭射中她的左臂。
她忍痛躲进一处柴房,试图包扎伤口。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盲眼老妇人摸索着走了进来。
老妇人听到柴房里有动静,却并未惊慌,轻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桑葚本想立刻出手灭口,可看到农妇那布满皱纹却满是慈祥的面容,心中的杀意瞬间消散了几分。
“大娘,我受伤了,想在这里躲一躲。”桑葚低声回答。
老妇人听后,没有丝毫犹豫,摸索着走到她身边,用粗糙的手轻轻触摸她的伤口,随后转身回屋取来草药,为她细心地包扎。
包扎过程中,老妇人嘴里还哼唱着一童谣,那熟悉的旋律,像一阵温暖的风。
桑葚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在模糊的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声音,哼唱着同样的曲调。
在这一刻,她忘却了自己杀手的身份,沉浸在这久违的温暖之中。
待伤口包扎好,老妇人又为她端来一碗热粥,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喝下。
“孩子,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老妇人轻声说道,那话语中满是关切。
桑葚简单道了谢,便向老妇人告了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