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子上,指尖缓缓捻着唇上的两撇假胡子,缓缓道:“她走了,阁下还不进来,是要等到油尽灯枯,才肯露面么?”
“你是怎么察觉的?”房门打开,一个高大身影无声无息迈入,阴鸷双眼冷电般一扫,颇为不服道,“我很确定,我没出任何声音。”
“是人,就会有声音。”南宫星笑道,“你至多只能让气息之声几不可闻,可你难道还能让心脉不跳,血脉不通?再说,另一头刚才跑堂的上了楼梯又马上匆匆下去,若不是外面有人,想必就是撞鬼了吧。那我试试又有何妨?”
“你刚才是在诈我?”
南宫星悠然笑道:“她走了,我来上这么一句,外面无人,总不会有谁笑话我,若是有人,岂不是会被我吓上一跳,露了破绽。这种一箭双雕的法子,何乐不为?”
“不愧是月依的儿子,后生可畏。”那人不往里走,只在门口站着,暗处让他双目显得更加明亮,“唐门这一代年轻人里,能及得上的,寥寥无几。”
“我倒是认得一个比我还厉害些的,可惜,貌似成了唐门弃徒。”
南宫星说的,自然就是原名唐行安,后打出唐门闯荡江湖,自称浮华公子的唐炫。此人武功剑走偏锋,千机百变,算是南宫星最不愿意结仇的对手之一。
唐门惹下了这么大的事,那位身在江湖心在唐门的浮华公子,想必也早到了吧。
那人默然片刻,缓缓道:“行安愿意走自己的路,唐门无福,怨不得谁。”
话音未落,他突然向后错了一步,踏出门外,不见肩头如何动作,就听一声轻响,数道寒丝激射而出,丈余之外,顿时传来一声闷哼,也不知是哪个好奇的房客,就这么成了倒霉鬼。
这一看便有数十年火候的暗器手法,的确远非唐门小辈可比。
南宫星叹了口气,微笑道:“阁下是唐远图,还是唐远明?”
那人跨立门框,淡淡道:“唐远明。算起来,你还该叫我一声堂舅。”
“这攀亲带故就还是算了吧。不然唐门里满地都是我的亲戚,我可消受不起。”南宫星嘴里语调依旧轻松,但经脉中已将真气迅化为至阴,大搜魂手随时可以动,“你贵为西堂掌事,三更半夜总不会是来找我闲聊的吧?”
“我并不知道此地住的是你。”唐远明从暗处盯着南宫星的双手,沉声道,“唐门中有些人近期行踪诡秘,唐欢深夜离家,凑巧被我知道,我便跟来看看。她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我这个做堂舅的,总不好不闻不问。”
“现下你知道了,为何还不走?”
“南宫星,我要知道,你为何而来。”
“救人。”
“何人?”
“唐青、唐昕,和另一个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人。”
唐远明轻笑一声,讥诮道:“那两个丫头就是我唐门的人,怎么谈得上救。至于剩下那个,你还是早点打消了念头,回月依膝下尽孝吧。”
“那两个丫头都是你唐门的人,结果一个受了邪术催心,记忆混乱不堪,另一个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可不觉得,唐门如今有多安全。另外那个,我也不急,反正她想来短时间内也出不去蜀州,我可以慢慢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