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垂着头,银白色的长披散在肩头,遮住了他的侧脸。
他声音平静:“孩儿不知,请父王明示。”
“哼,不知?”敖广冷哼一声,抬手一挥,一道水镜出现在两人面前,镜中映出的是龙族在海底牢狱镇守上古凶神的场景——无数龙族将士身披枷锁,蜷缩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眼神疲惫而绝望。
“你看清楚!这就是我们龙族如今的处境!当年我龙族虽然得到了圣师的指点,从而拥有了一线生机,可如今却依旧有大量的龙族被镇压在海底,偿还当年龙汉大劫的因果。”
敖丙的身体微微一颤,水镜中的画面他早已看过无数次,可每次看到心头都会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你是灵珠转世,”敖广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却带着更强的期许,“是我族耗费千年心血,从昆仑山求得灵珠,注入你体内,才让你拥有了这般天赋,整个龙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必须刻苦修炼,早日飞升成仙,在天庭站稳脚跟,才能让龙族重归荣耀!”
“孩儿明白。”敖丙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放在膝上的手却悄悄握紧了。
“明白就好。”敖广点点头,语气再次变得严厉,“你师尊申公豹昨日传来消息,说你近期修炼有所懈怠,可有此事?”
“孩儿知错。”敖丙没有辩解,只是低头认错。
他并非懈怠,只是连日来的高强度修炼,加上身上背负的整个族群的期望,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就像一只被关在华丽笼子里的鸟,看似拥有无尽的荣耀和天赋,却失去了自由选择的权利。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修炼、甚至每一句话,都要为龙族的未来考虑,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知错就要改!”敖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从今日起,每日修炼时辰加倍,务必在三年内将申公豹所传的玄法融会贯通!龙族的未来,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是,父王。”敖丙恭声应道,直到敖广转身离开大殿,他才缓缓抬起头,望向殿外那片深蓝色的海水。
水中的游鱼自由自在地穿梭,可他却只能困在这座水晶宫里,背负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使命。
几日后,陈塘关的天气愈闷热。
哪吒在院子里诵读了一上午的清心咒,可心头的烦闷却丝毫未减。
孩童们的哭声、百姓的斥骂声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魔丸的戾气越来越难以压制。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一旁的火尖枪和混天绫,驾起风火轮就朝着东海之滨飞去。
海风呼啸着吹在他的脸上,带着海水的咸腥味。
他降落在一片空旷的沙滩上,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心中的燥热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可一想到陈塘关百姓的眼神,他的情绪又再次激动起来。
魔丸的戾气在体内疯狂冲撞,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快要被吞噬了。
“可恶!”他怒吼一声,猛地将混天绫抛向大海。
这条由太乙真人亲手炼制的法宝,遇水即长,瞬间化作一条数十丈长的红色绸带,在海水中翻涌。
哪吒催动法力,操控着混天绫在海中疯狂搅动——他想泄,想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泄出来!
霎时间,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滔天巨浪,巨浪如山岳般高耸,朝着岸边席卷而来。
混天绫在海中不断翻滚,搅得海水浑浊不堪,海底的泥沙被翻起,连那些栖息在海底的鱼虾都被搅得四处逃窜。
更远处,一些体型庞大的海兽被这股力量惊扰,出了愤怒的咆哮。
万里之外的水晶宫,此刻正剧烈地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