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可若是你们谁敢多嘴,把人惹得不痛快了——”他眼神一扫,在座的人都觉得后颈一凉,“那在座诸位,可就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澹台凝霜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她拢着丝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那套狐狸装束,是萧夙朝前几日寻来的奇装,领口开得极低,裙摆短得堪堪遮住大腿根,尾巴上的绒毛蹭着皮肤时总让人痒得难受,偏生他还喜欢看她穿那身时脸红耳赤的模样。
光是想起那套衣裳的样式,澹台凝霜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往沙上一靠,别过脸去,明摆着是不乐意。
萧夙朝瞥了眼气鼓鼓别过脸的澹台凝霜,慢悠悠地往沙里靠了靠,语气带着几分看戏的慵懒:“霜儿不乐意,可朕今晚偏想看。”他抬眼扫过众人,唇角勾着冷峭的笑,“你们可得好好劝劝,加油。”
顾修寒听得腿肚子都打颤,心里把萧夙朝骂了八百遍——这位爷分明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他哭丧着脸往前凑了凑:“朝哥,要不您换个条件?比如罚我自罚三杯?或者让谢砚之唱十跑调的歌?”
“换条件?”萧夙朝挑眉,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朕这儿是菜市场,由得你们讨价还价?还是说,朕的话如今已经管不住你们的项上人头了?”
这话一出,满室皆静。澹台凝霜听得心头火起,猛地转过身来——这都叫什么事!明明不是她惹他生气,怎么到头来遭殃的却是她?那破狐狸装领口能开到肚脐眼,裙摆短得像块遮羞布,谁爱穿谁穿去!
谢砚之赶紧从沙上滑下来,半蹲在澹台凝霜面前,陪着十二分的小心:“霜儿,刚才是我混账,我给你赔罪,你别往心里去。”说着就要去拿桌上的酒瓶,“我自罚……”
“她不喝酒。”萧夙朝冷冷打断,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谢砚之的手。
澹台凝霜刚端起酒杯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讪讪放下。她眼珠一转,忽然勾唇笑了,看向萧夙朝时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行啊,听他的。”
她倒要看看,没有她点头,这群人难道还能硬拖着她去换衣裳?真当萧夙朝是摆设不成?他要是敢纵容旁人逼她,她今晚就把这销金窟的房顶掀了。
萧夙朝看着她眼底的小算盘,低笑一声没戳破,只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既然你说听,那可得说到做到。”
澹台凝霜看着萧夙朝眼底那抹得逞的笑意,顿时气结——好啊,这人明摆着是给她下套!她那句“听他的”本是想将计就计,没成想反倒被他攥住了话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边她正暗自懊恼,那边顾修寒几人已经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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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姐,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朝哥这气要是不消,我们今晚谁都别想好过。”顾修寒搓着手,脸上堆着哀求的笑,活像只讨食的哈巴狗。
谢砚之也跟着帮腔:“是啊霜儿,刚才是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朝哥就听您的,您就松松口呗?”
祁司礼从时锦竹身后探出头,小声劝:“霜儿姐,那衣裳料子摸着挺软和的,穿一次就当陪朝哥玩个新鲜?”
康时绪端着果盘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颗葡萄:“消消气消消气,朝哥就是小孩子脾气,您顺着他点,等会儿他指定反过来哄您。”
凌初染拉着她的手腕轻轻晃:“霜儿姐姐,我帮您梳头好不好?那狐狸耳朵毛茸茸的,戴起来肯定好看。”
叶望舒抱着手臂在一旁叹气:“你就当救我们一命,不然明儿个咱们这群人怕是都要顶着黑眼圈上班了。”
时锦竹笑得无奈:“其实那套衣服我见过,刺绣可精致了,配你的肤色正好。”
连一直沉默的独孤徽诺都开了口,声音低沉:“朝哥难得有想看的东西,霜儿你成全一次吧?”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话几乎说尽,恨不得把那套狐狸装夸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珍品。
澹台凝霜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把手里的葡萄核扔进垃圾桶,抬眼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又不是我惹他生气的,刚才我都替你们哄了,还想怎么样?”她往沙上一靠,双臂环胸,摆明了油盐不进的架势,“要去你们去穿,反正我不穿。”
顾修寒偷偷抬眼瞄向萧夙朝,见他靠在沙里闭目养神,指尖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那节奏分明是半点不肯松口的意思。他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这把是彻底废了。一边是说一不二、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帝王,一边是被帝王捧在掌心里、说不得碰不得的心尖人儿,这夹板气简直要把人逼疯。
正进退两难时,旁边的祁司礼忽然眼神一凛,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他猛地抄起桌上半杯没喝完的冷水,手一抖,整杯水“哗啦”一声全泼在了澹台凝霜的裙摆上。
冰水顺着绸缎面料往下淌,洇出一大片深色的湿痕,贴在腿上凉得人一激灵。澹台凝霜愕然抬头,看向罪魁祸时,眼眶都气红了:“祁司礼!你干什么?!”
祁司礼吓得往后跳了半步,双手乱摆,声音都带着哭腔:“对、对不起啊霜儿!我不是故意的!”他偷瞄了眼萧夙朝,见对方眼皮都没抬,赶紧又补充道,“这、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朝哥不松口,我是真害怕啊……你裙子湿了,总得换件衣裳吧?”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在疯狂道歉——霜儿啊霜儿,对不住了,谁让朝哥铁了心要你穿那套衣裳,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总不能真看着咱们几个今晚被折腾到天亮吧?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先换件衣裳避避祸,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赔罪!
澹台凝霜盯着裙摆上那片刺目的湿痕,指尖猛地攥紧,随即缓缓松开,伸手拿起桌上一把银质剪刀。她修长的手指捏着冰凉的剪刀柄,慢悠悠地开合着,刃口相撞出“咔嗒、咔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三九天。”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里淬着冰,“我就穿了这么一件裙子。”
湿冷的布料贴在腿上,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她气得心脏突突直跳,眼前阵阵黑——祁司礼这混小子,为了讨好萧夙朝竟真敢对自己下狠手!
祁司礼被那剪刀声吓得汗毛倒竖,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挪了半步,赔着最谄媚的笑:“更衣室里有新衣裳!是朝哥特意让人备的,料子厚实着呢,您就大慈悲去换一件,成吗?”
话音未落,澹台凝霜手腕一扬,那把剪刀“嗖”地飞了出去!
谢砚之与祁司礼正肩并肩缩在一处,只听耳侧“呼”地掠过一阵风,紧接着“当啷”一声巨响,剪刀狠狠钉进身后的实木门板里,尾端还在嗡嗡震颤。
两人吓得同时僵住,冷汗“唰”地浸透了后背——方才那一下,再偏半寸,怕不是要见血了!
澹台凝霜缓缓站起身,湿裙摆扫过小腿,带来一阵刺骨的凉。她冷冷扫过脸色惨白的两人,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却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等着。”
她转身往更衣室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打每个人的神经。走到门口时,她顿住脚步,后脑勺对着众人,声音冷得像冰:“我记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