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小手扒着案边,好奇地盯着那些奏折,突然伸出手指点了点其中一本:“父皇批这个,这个花花绿绿的好看。”那本奏折的封皮用了烫金云纹,确实比其他的惹眼些。
萧夙朝拿起那本奏折翻看,故意逗他:“好啊,等会儿你两个哥哥回来,让他们通通留下加班批奏折,尤其是你二哥,得多批几本。”
萧翊立刻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二哥多批点!”方才被萧恪礼说“狗都嫌”的气还没消呢。
侍立在旁的江陌残听着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往后的差事怕是更不好干了。太子爷和睢王爷虽说也记仇,但大多时候递句软话也就过去了,可这位翊王爷不一样,不仅记仇还懂得公报私仇,这一家子的性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像。
萧夙朝本就想敲打敲打二儿子,闻言正合心意,拿起一旁的茶杯递给萧翊:“行,都听你的。先喝点水润润喉,哭了这么久,嗓子该疼了。”
萧翊却把茶杯推回去,小眉头皱着:“我要喝蜂蜜水。”
江陌残这下更确定了——翊王爷这骄横又直白的性子,八成是遗传了皇后娘娘。
萧夙朝被他这小模样逗笑了,抬头对江陌残吩咐:“去御膳房传份蜂蜜水,要温的,仔细别烫着小殿下。”
“喏。”江陌残躬身应下,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御案上,萧翊已经伸手去够砚台里的墨锭,萧夙朝连忙按住他的小手,哭笑不得:“可别碰这个,染了一手墨,母后又该说父皇没看好你了。”
萧翊小手指着地上的墨汁,眼睛亮晶晶的:“玩黑水。”
萧夙朝无奈地扶额:“这叫墨,写字用的。”
“玩墨墨。”小家伙固执地重复,小手已经蠢蠢欲动要去够地上的碎砚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萧夙朝一把将他捞起来按在腿上,沉声道:“老老实实坐着,再闹就把你送回猎场去。”
萧翊被他难得严肃的语气唬住,抿着嘴小声应:“哦。”
正说着,江陌残端着蜂蜜水进来了,青瓷碗里的蜜水泛着淡淡的琥珀色。萧夙朝接过碗,用小勺舀了些吹凉了才递到萧翊嘴边:“喝点水,你四弟景晟都比你乖,人家从不大哭大闹。”
萧翊咕咚咽下蜜水,不服气地顶嘴:“他小,不会玩。”话音刚落,趁萧夙朝低头搁碗的功夫,他猛地探身一推——案上的砚台“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浓黑的墨汁溅得满地都是。
“好玩!”萧翊拍着小手笑,光着脚踩进墨水里,小鞋底子在金砖地上印出一串黑脚印,还故意往萧夙朝藏蓝色的常服下摆上蹭,瞬间染出好几块墨渍。
“萧翊!”萧夙朝的声音陡然拔高,额角青筋跳了跳。这砚台是前朝名家亲手雕琢的,跟着他批阅了十年奏折,就这么被这小祖宗毁了。
萧翊却像没听见似的,蹬蹬蹬爬上龙椅,小脚丫在明黄色的椅垫上踩出几个黑糊糊的脚印,还得意地在上面蹦跶:“驾!驾!”
萧夙朝气笑了,几步上前拎住他的后脖颈把人提溜起来,像拎着只捣乱的小猫:“你这泼猴,知道这龙椅和砚台值多少银子吗?赔得起?”
萧翊晃悠着小腿,理直气壮道:“翊儿没钱,二哥有钱!让二哥赔!”
萧夙朝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噎得说不出话,对着江陌残沉声道:“把这儿收拾了,再去把尊曜他们几个叫回来,就说朕有要事。”
“喏。”江陌残忍着笑应下,转身赶紧招呼内侍进来收拾。地上墨渍横流,龙椅上黑脚印交错,好好的御书房愣是成了战场。
萧翊被丢在一旁的软榻上,不甘心地翻腾着,忽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雕着祥云纹的银锁,连忙举高了喊:“父皇的私房钱!”
萧夙朝瞥了一眼,那银锁上刻着极小的“东宫”二字,是去年萧尊曜用自己的俸禄打的,说是让他挂在腰间祈福。他放缓了语气:“那是大哥送父皇的礼物,不是私房钱。把银锁给父皇,晚些带你去御花园的池子玩水。”
“不去小池子,要去汤泉宫!”萧翊抱紧银锁不撒手,汤泉宫的温泉池大得能划船,上次跟着母后去过一次就记在了心里。
萧夙朝被他缠得没辙:“那池子深,你这小身板下去得沉底。”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尊曜头一个跨进门,看见满殿狼藉,尤其是龙椅上那串黑脚印,忍不住咋舌:“好家伙,龙椅直接给改造成灾难现场了?”
萧翊从萧夙朝怀里探出头,骄傲地拍着胸脯:“大哥你看,我的杰作哦!”
萧尊曜随手抽过江陌残腰间的玉带,一步步走过去,眼神里带着几分危险:“手痒了?告诉大哥,哪只手打坏的砚台?”
萧翊一看这阵仗,立马往萧夙朝怀里缩,委屈巴巴地喊:“大哥凶!父皇救命!”
萧恪礼赶紧上前掐住萧翊的后脖颈把人拎起来,对着萧念棠和萧锦年道:“你们俩在外面等着,让内侍把这儿收拾干净。”又转向萧夙朝,“父皇,母后宫里的人刚来过,说母后醒了要喝莲子羹,若是过来瞧见您这一身墨渍,少不得要念叨几句。”
萧尊曜点头:“走,到偏殿去,正好让这小祖宗好好长长记性。”
萧翊被萧恪礼夹在胳膊底下,还不忘挥舞着小手蹬腿:“放开我!我要找母后!二哥是坏人,大哥也是坏人!”
萧恪礼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等会儿让母后看看你闯的祸,看她是疼你还是先罚你抄三字经。”
这话一出,萧翊的哭声顿时小了半截,缩在萧恪礼怀里不吭声了。偏殿里很快传来他断断续续的辩解声,夹杂着萧尊曜的训话和萧恪礼的调侃,倒是让原本乱糟糟的墨轩阁,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偏殿里,萧恪礼把萧翊往榻边一放,见他还梗着脖子不服气,忍不住笑道:“得了吧你,还委屈上了?就你这点闯祸的本事,跟你二哥我小时候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萧翊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看他。
“你二哥我小时候,但凡闯一丁点祸,就得挨两遍训——父皇训完大哥训,宫里的规矩册子,五千条里头得有四千条是为我量身加的。”萧恪礼故意夸张地叹气,“也就你出生得晚,不然那些规矩怎么也得分你一半。”
萧尊曜在旁翻了个白眼:“好意思说?当年是谁把御花园的锦鲤捞出来,说是要给它们‘晒太阳补钙’的?”
“哎哎,陈年旧账就别翻了。”萧恪礼赶紧打岔,却见萧翊眼睛亮了起来,小身子往前凑了凑:“有故事!二哥有故事!”
萧尊曜挑眉,慢悠悠道:“准确来说,是事故。你二哥两岁刚会走路那会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缠着父皇买了顶红绒缀金的嫁衣帽子——比他脑袋还大两圈,转头就给御叱珑宫门口那只大黄狗戴上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萧翊听得入了迷,小手扒着榻沿:“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