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夙朝瞳孔骤然一缩,指尖猛地叩在身旁的梨花木案上,出一声闷响。
落霜忙接着道:“娘娘说,她近来胎像本就有些不稳,索性便借着这由头装得更虚弱些,想引那藏在宫里的细作主动露面。毕竟慕容临渊远在蛮荒,若无人在宫内接应,怎会知道娘娘有孕的消息?”
“蛮荒……慕容临渊……”萧夙朝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是那个被先帝除名、圈禁在禁忌蛮荒的小十一?康铧国主康雍璟的胞兄,靳肆寒那个老狐狸藏在暗处的儿子?”
他猛地转身,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江陌残!”
守在殿外的江陌残立刻应声而入:“臣在。”
“你即刻带暗卫协助落霜,”萧夙朝语气凝重,“务必把慕容临渊在宫里的眼线挖出来,动静要小,万不可打草惊蛇。”
“喏!”
江陌残刚领命要退下,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夏栀栩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闯了进来:“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醒了,许是听见偏殿这边有动静,正着脾气砸东西呢!奴才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实在拦不住啊!”
萧夙朝心头一紧,方才的厉色瞬间褪去大半,转身便往内殿冲,连鞋跟蹭过地砖的声响都透着几分急切:“胡闹!她才刚醒,怎能动气?”
萧夙朝的靴尖刚跨过内殿门槛,就被满室的哭嚎惊得心头一紧。只见地上黑压压跪了一片宫女,个个头埋得极低,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哭喊声此起彼伏:“皇后娘娘饶命啊!”
榻上的澹台凝霜脸色仍带着病后的苍白,眼神却淬着怒火,正抓起手边的白玉茶盏,扬手就要往地上砸。
“哎,干嘛啊这是?”萧夙朝几步冲过去,伸手稳稳接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哄劝,“怎得才醒就这么大火气?仔细伤着身子。”
澹台凝霜狠狠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去,声音又冷又硬:“要你管。”
萧夙朝转头瞪向一旁的夏栀栩,压低声音问:“到底谁惹娘娘生气了?”
夏栀栩缩了缩脖子,喏喏道:“方才底下几个小宫女嘴碎,趁着娘娘睡着,就在殿角议论今日您和娘娘争执的事,偏巧被醒过来的娘娘听见了。娘娘本就心里不舒坦,一听这话当即就炸了,起身就要砸东西,拦都拦不住。”
“议论本宫?”澹台凝霜猛地转头,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跪在最前头的一个宫女,那宫女腕间赫然戴着一支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正是前几日她找不到的那支。她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鎏金烛台就要扔过去:“来人!把那贱婢手上的镯子给本宫摘下来!竟敢偷戴本宫的饰,还敢背地里嚼舌根议论本宫与陛下吵架,胆子肥了是不是!”
“是是是,皇后的饰也敢动歪心思,确实该罚。”萧夙朝连忙按住她的手,柔声哄道,“消消气,仔细动了胎气……”
话还没说完,澹台凝霜反手就攥住他的耳朵,另一只手扬起来,“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扇在了他脸上。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连哭嚎的宫女都吓得闭了嘴。萧夙朝捂着脸,愣了片刻,随即却低笑起来,非但没生气,反而凑得更近了些,声音放得更柔:“气出了?还疼不疼?”
澹台凝霜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怔,攥着他耳朵的手不由得松了松,眼眶却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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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凝霜被他那句“还疼不疼”堵得一噎,猛地抽回手,抓起榻边的锦垫就往地上砸,嘴里咬着牙低骂:“神经病!你们一个个都是神经病!”
锦垫落在地上没什么声响,她又去够桌上的玉瓶,却被萧夙朝一把攥住手腕。他顺势将人往怀里带,双臂牢牢圈住她的腰,任凭她在怀里挣了两下,只低头用下巴抵着她的顶,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好了好了,别砸了。”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微微起伏的脊背,像安抚炸毛的猫:“气坏了身子,惊动了胎气,多不划算?那些嚼舌根的奴才,回头朕亲自落,保证让你解气,嗯?”
澹台凝霜起初还在他怀里扭动,可他的怀抱温热又坚实,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寝衣渗进来,带着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道。她闹了这半晌本就没什么力气,渐渐的,挣扎的幅度小了,只剩下肩膀还在微微抖,鼻尖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萧夙朝察觉到她的软化,拍着背的手更轻了些,低声哄道:“乖,听话。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得替肚子里的小家伙想想。”
澹台凝霜的声音突然哽住,挣扎的动作也停了,肩膀微微耸动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反问:“我替他着想了,谁替我着想?”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所有的强硬。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沾了层湿意,方才的盛怒褪去,只剩下满心的委屈与不甘。腹中的胎动恰在此时轻轻传来,一下一下,像是在呼应她的话。
萧夙朝的心猛地一揪,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另一只手温柔地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朕替你着想。”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试图让她躺回榻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语气里满是焦灼:“听话,先躺下歇着。你方才了那么大火,又动了气,若是真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他边说边拿过一旁的锦被,想替她盖在身上,却见澹台凝霜猛地别过脸,眼泪终究没忍住,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明黄色的锦缎被褥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萧夙朝见她掉泪,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反复揉搓,又酸又软。他蹲下身,视线与榻上的人平齐,拇指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声音放得愈温和:“还气呢?”
他叹了口气,指尖在她泪湿的眼角蹭了蹭,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朕方才是气你瞒着朕那些烦心事,可静下心来想想,更气朕自己。”
“气朕没护住你,让你受了委屈,还被这些眼皮子浅的奴才看了热闹,嚼了舌根。”他执起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碰了碰,目光恳切,“是朕的不是,凝霜,朕跟你道歉,好不好?”
澹台凝霜本就憋着股气没处撒,听他这般说,眼圈更红了。她猛地抬脚,照着他膝头就踹了一下,力道却轻得像挠痒,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你本来就该道歉!”
萧夙朝顺着她的力道微微晃了晃,非但没躲,反而低低笑出声来。他握住她还没收回的脚踝,指尖顺着她的小腿轻轻摩挲着,语气里满是纵容:“是是是,朕该道歉。那皇后娘娘打算如何罚朕?只要你消气,哪怕是罚朕抄百遍《女诫》,朕都认。”
澹台凝霜被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惹得心头火又窜上来几分,方才压下去的委屈混着羞恼一并涌了上来。她猛地抬脚,这一脚可比方才重了些,结结实实踹在他小腹上,嘴里嗔怒道:“谁要你抄那劳什子东西!”
萧夙朝闷哼一声,却依旧没退开,反倒往前凑了凑。澹台凝霜见状更气,一把薅过身边的锦缎枕头,狠狠砸在他脸上:“少在这儿烦我!滚出去睡!”
枕头软绵绵的,砸在身上没什么力道,却带着她十足的怒气。萧夙朝接住枕头,顺势往榻边坐了坐,鼻尖还萦绕着她间淡淡的兰花香。他故意把声音放得可怜兮兮:“这深更半夜的,让朕去哪儿睡?御书房的硬榻硌得慌,万一冻着了,明日谁来给娘娘请安赔罪?”
“爱去哪儿去哪儿!”澹台凝霜别过脸,耳根却悄悄泛起红晕,“反正这殿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萧夙朝低笑起来,伸手想去碰她的头,却被她扬手打开。他也不恼,只把枕头往旁边一放,慢悠悠道:“那朕就在这儿守着,地上铺层褥子就行。娘娘要是气消了,随时唤朕,朕保证立刻滚回榻上伺候。”
这话刚说完,就见澹台凝霜抓起案上的书卷又要扔过来,萧夙朝连忙举手讨饶:“好好好,臣退到外间守着,总行了吧?”说着,他却不动地方,只定定望着她,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快要溢出来,“不过得等娘娘睡熟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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