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买鸽子,看见有人搬家我买了些旧木头家伙搭了个鸽子棚,鸽子都是我拐来的。「她也算本事,八旗子弟家传绝学,居然能把别人养熟了的鸽子拐到自己的棚子里。
何天宝站在院子里看,贾敏在西墙下搭了个木头棚子,仔细一看,就是个大书橱改装的,里面咕咕咕的一片声音,不知道贾敏今天拐了多少。
再看卫生间地上,大盆里脏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显然贾敏今天只顾玩,什么家事也没作。
何天宝问:「你还有衣服换吗?要不要我陪你去买些。」
「好啊……」
贾敏随口答应,然后意识到何天宝语气不善,一转眼看出了问题所在,说:「对不住啊,我没想到脏衣服堆得这么快,不过招娣明天就来,明晚你回来看,保证……」
「招娣?这阵子是招娣给我洗衣服?」
「差不多吧。」
贾敏无辜地解释,「这是组织安排的,我要扮演少奶奶,当然不能做事洗粗了手。正好,你帮我把这块板儿钉在最顶儿上——要凳子踮脚不要?」
何天宝站在凳子上给鸽子棚敲钉子,在心里对自己说:下个月二十二号,我要杀死这个女人,给父亲和姐姐一个交代,给这段孽缘一个了解。
公历九月二十二是农历八月十五日中秋节,母亲的生日,父亲的忌日,何天宝想最后帮母亲过一次生日。
何天宝把杀母亲的期限推后了一个月,忽然一阵轻松,敲完了钉子从凳子上下来,拿起竹桌上的香烟筒子,抽出支烟放进嘴巴,被一个念头击中,愣在那里:自己与母亲的关系,竟有些像英国侦探小说里的老夫老妻,结婚日久原形毕露然后互相残杀。
「喂,傻小子想媳妇儿呢?」
贾敏捧着只鸽子蹲在房顶上喊他,阳光照在她身后,她的面孔模糊不清。
何天宝说:「是啊,下来我跟你说句话。」
贾敏顺梯子爬下来,她穿着条浅粉色的家常散腿裤子,爬下来的时候粉色的大屁股晃呀晃,何天宝只觉鼻子一热,快要流下鼻血来。
贾敏拍拍手上膝盖上的土,兴高采烈地问:「什么事儿?想学放鸽子?」
「我可能需要你多扮演一两个月媳妇儿。」
贾敏抿着嘴打量何天宝:「为什么留我?舍不得我?」
「不是,上级让我在北平多待两个月,在这里更能跟南京的那些人攀交情,有利于我以后的工作。」
贾敏说:「你要是动不动乌眼鸡似的,我也乐意跟你这儿住,难得清闲——不过这事儿得请示上级。」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