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也没法管得着,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回生辰礼,她耐不住嘴馋,特意求了母后,把酥糖当做宫宴点心。
今夜的宾客应当都尝到了,连所有宫人都赏了一份酥糖呢。
听母后说,男婚女嫁,门当户对,嫡亲公主亦是如此。
门第能配得上她的少年郎,今夜大多都出席了。
所以,将来与她相守一生之人,应该同她一样,此时都在回味酥糖的甜蜜吧。
冷宫中一片黑暗,惨淡凄清的月光洒落断壁残垣,周遭寂寂无声,连落雪的声音都能听见。
陆景幽伫立在残破台阶上,染血衣衫单薄破旧,脸色苍白如覆上寒霜。
唯独眸光明亮幽深,如同零散缀着星辰,隐约可见点点期待。
他遥望着远方的喧嚣热闹,唇齿间满是苦涩,忽而目光一凛,狠狠加重掌心的力道,把糖纸攥在心口。
那张糖纸皱皱巴巴,沾满泥污,被雪水打湿大半,硬生生用仅有的体温捂热了。
今日是她的生辰,亦是及笄。
本以为与从前无甚不同,更不会与他有关系。
他会在心底一笔一划记下,朝着漱玉宫的方向,喃喃道一声“恭喜”。
至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去看一眼。
谁知,这次她不知有何想法,竟是阖宫上下打赏酥糖。
她还记得他吗?是否忘记给他一份了?
陆景幽温存地回忆着,眼前浮现多年前活泼欢快的小姑娘,唇角勾起笑意。
那一年,她主动把酥糖塞给他,还是第一个同他亲近之人。
她踮起脚尖摸着他的头,说他很乖,很听话。
她许诺说,会接他离开,让他等着她。
不过,他终究没能等到
这些年来,他再也没吃到过酥糖,却清晰地记得清甜滋味,沾着她指尖花朵般的清香。
他不喜甜食,天生味觉淡漠,除了充饥果腹之外,对吃食无甚兴致。
可分发酥糖的太监一到,他无比迫切地想尝到酥糖,更何况是她亲自赏赐的酥糖。
只可惜,他刚刚珍惜地吃了一口,就被那些该死之人横刀夺去。
他习惯了隐藏锋芒,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打得浑身是伤,还当着他的面,将酥糖狼吞虎咽,连糖纸都是抢回来的。
那些人怎配吃皇姐的酥糖呢?
他们恶劣、肮脏、脆弱,如同生长在阴沟里的蝼蚁,掐灭深渊中最后一丝光亮。
这是他第一回在皇宫动手。
眼睁睁看着水面下的呼吸愈发微弱,拳脚下的身躯绵软虚脱,掌心的咽喉纤细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