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入宫的晚,却也听说了南阳郡主之事。
知道她是徽宗的妹妹昌平长公主的女儿,当日裴远大将军在西域边境抗敌时立下赫赫战功,先皇便将自己的女儿昌平长公主下嫁给他。
后来裴远大将军就携公主一同驻守西境,直至后来先皇驾崩,昌平长公主悲恸过度,不久也恹恹而终。
太后因为心疼南阳郡主年纪小小的便没了母亲,便将她又接回宫来。
两年前,裴远将军染疾谢世,南阳郡主成了孤儿,徽宗便恩在宫中常住。
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未能补裴远将军的缺,所以才有后来西境频频遭袭,智小王爷随同镇国大将军褚显正出兵西境,退敌凯旋等事。
徽宗便批下旨来,升了褚显正的官,将他补了当日裴远大将军的缺。
也就有了后来忠亲王暗中提起五公主婚事,众臣上奏请徽宗嫁女之事。
这里沈芳文见南阳郡主坐在五公主身侧,说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可那边五公主却是蹙眉沉吟、一言不,似心神全不在她身上。
心中忍不住微微地叹了口气,她待南阳郡主略停了下来,才开口道:“芳文有一事想问南阳郡主殿下,不知可否?”
五公主闻得沈芳文开口说话,才收回心神来,代南阳郡主答道:“芳文有什么事尽可以问。”
南阳郡主也连连点头,含笑地看着沈芳文,极尽可爱之态。
沈芳文便道:“方才芳文听郡主殿下说,有不少百姓也纷纷涌上街头,着白衣素服祭拜,实在很令人惊叹。”
南阳郡主笑道:“我父亲平日谨言慎行,率兵律法严明,在西境驻守近二十年来,从不扰民,立下军威,让西域那些胡人不敢弯弓抱怨,自然深得当地百姓爱戴。”她心思单纯,为人豁达,说到自己父亲的丰功伟绩时,脸上丝毫不见亡父之痛,反而十分的兴奋得意。
沈芳文点了点头,赞道:“裴老将军昔日功绩,我们这些久居中原的人都有耳闻,当地之人自然更是感念不尽了。只不过当日裴老将军的部署兵将,可还驻守在西境否?”
南阳郡主点头道:“虽说略有调动,可大部人马却仍在那里。”
沈芳文道:“想必他们亦极思念裴老将军罢!”
南阳郡主脸色略黯,道:“那是自然的……倘若不是因为父亲不在,无人主战,上次胡人怎可能突袭成功?!”
沈芳文闻言还要说什么,却被五公主打断了。
她这些日来因为出嫁和小哑巴的事颇费心神,此刻听到南阳郡主同沈芳文谈起西境之事不由地便想到自己姻缘的事上来,心中不喜,当即便掉开话题,道:“芳文为何今日脸色不佳,是昨夜没睡好么?”
沈芳文昨天晚上从颜舞那里得知了五公主的身世,辗转反侧,苦苦想了一夜,哪里有心睡觉?!
所以早上起来,自然是眼圈浮肿,暗含青色,脸色却越的白了起来。
现在听到五公主询问,自然不能坦言相告,只好寻了个借口,道:“启禀公主,如今天气渐冷,芳文又有脚疾,半夜里腿脚僵硬麻木,时常冷得醒来,所以才睡不好。”
五公主闻言颇为叹息,道:“你先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沈芳文道:“启禀公主,以前在家里,都是有侍婢与芳文同寝,后来便是颜舞照料我起居。现在入了宫,却不能像在家中那样放肆,忍耐些便也无事了。”
南阳郡主听得不断叹气,似对沈芳文颇为怜惜。
五公主听了也忍不住道:“让你这样,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既然如此,那即日起,你便和颜舞同住同寝罢。”
沈芳文忙躬下身来,道:“芳文谢过五公主,只是颜舞日夜要负责五公主殿下的安危,怎可以让她继续照顾芳文?”
五公主听了却不以为意,报之一笑,宽慰她道:“这到没什么,外面还有薛林率众侍卫看守,颜舞只要心中警醒些,料想也不会怎样。况且这后宫中,敢来寻我晦气的人,只怕还没有。”她这话说得却不假,徽宗曾于南阳郡主出事之后,令张崇重多多注意五公主殿阁的安全。
所以,除她而外,哪位皇子皇孙都不曾有这些侍卫护着。
即便文洛惜等人恨不能取她性命,却也不敢做出暗夜中派人行刺之事。
五公主说完之后,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住在后院,走动也不方便,以后就搬到前院来,这样若有什么事,颜舞也能及时出手。”
她这话一出,沈芳文也不再辩驳,躬身道:“多谢五公主殿下!”
前院并无房屋,只有当日无音同女副官曾烤火取暖的那间下房。此时便收拾出来,给沈芳文与颜舞同住。
沈芳文本来还为她和颜舞深夜私下见面,恐被人看去惹来麻烦。
五公主这道令下得颇为及时,为她二人化解危机。
况且前院除了她们二人并不住别人,所以倘若院子里有人走动,也极易引人注意。
自此她们二人说话也可以少些顾忌,实在是益处颇多。
当夜沈芳文同颜舞在房中睡下。
沈芳文故意熄了灯火,以免旁人以为她思虑太多。
院中除了廊上的灯火跳动之外,一切皆是在暗中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