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先行了个礼,才道:“姑娘若要找习武的女子,不才倒听说过一个。”
五公主闻言大喜,忙道:“快讲!”
那青年道:“不才也是听说,西门附近有家‘御柳武馆’,听闻那里曾经有个女武师,武艺精湛,只不过如今已离开武馆。姑娘若去那里问一问,只怕能知道那名女武师的下落。”
五公主闻言便道:“‘御柳武馆’……只是不知那名女武师为何要离开?”
那青年道:“这个不才也是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某家大门户里的独生女儿从小得了个怪病,长到十一二岁之后,便不能行走。家里人为她来京城寻了不少名医兜治不好了。那家老爷便寻了那个女武师过去,日夜照顾那位姑娘,方便出入,普通丫鬟又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却也不能找个小子去照顾……”
五公主听到这里,方点头道:“多谢相告!”继而又低声吩咐下人道:“赏他一锭银子!”说罢便放下帘帐,领着一行人走了。
那青年拿着白花花沉甸甸的纹银看直了眼。
他长那么大还没拿过一锭银子呢!
他望着五公主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出手也太阔绰了!”
这里五公主坐在车辇上沉默不语,忽然让停下道:“玉婢上来!”
众人一愣,眼巴巴地看着小哑巴爬上了公主的车!
这个小丫头,居然,居然,居然与公主同辇?!
来之时同公主共车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现在五公主居然让她一个小宫女,区区一个小丫鬟同那等尊贵的玉体同坐一辇?!
那岂不是说这个小丫头的身份,同公主平起平坐?!!
他们这些奴才,连同资历最老的老尚宫都还只是随辇而行。
她一个小丫鬟,无病无痛,风华正茂,凭什么坐车辇?!
众人心里虽然不服,但皆明白五公主是最随心所,最没有事理可讲的主子。
一行人敢怒不敢言,便将心中的怨气都倾泻到小哑巴身上,怒道,你这小丫鬟,有本事攀着这个高枝牢牢地挂着,可千万别有朝一日掉落到我的手里才好!
小哑巴战战兢兢地进了五公主的车辇。
这车辇不比来时的马车,只有两个人的容身之处,位置不宽裕。
她虽然消瘦却也是堪堪帖着五公主而坐。
顿时一股清幽的花香之气沁入心脾,惹得她一阵心猿意马。
再一定睛,只觉得五公主呼出的气擦面而过,说不出的芳香甜腻。
她不敢抬头,却看见五公主秀硕的脖颈、倾泻外露的双肩以及胸前微露的一抹雪痕。
小哑巴本来心里有病,又是第一次同自己喜欢之人靠近,顿时浑身起热来,酥酥麻麻,说不出滋味来。
她心跳得厉害,脸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幸而她低着头,五公主微闭着双眼并不曾注意。
只听五公主道:“玉婢,你还记得昨天那个道士写的字么?”
小哑巴忙敛了心神,道:“记得!”她微微蹙眉想了一想,方记了起来,道:“那道士写了八个字——‘夕下西门得见舞者’,似是写了个舞字。”
五公主点头道:“不错,那句话便是从那个舞字拆解而来。”她说到这里,忽然瞟了小哑巴一眼,不经意地说道:“你一个在冷宫长大的小丫头,居然认得字?!”
小哑巴闻言一惊。她的学问是那个冷宫里的神秘女人教的,那女人也就是五公主的……
她想到这里自己唬住了,暗自骂道,这种要命的事怎么好死不死地还记在心上?!
她三年来天天不敢想,却从未忘过。
这种事情,怎么偏偏知道了之后就忘不掉了呢?!
小哑巴暗自叫苦,她总不能如实相禀吧?!
她满心搜刮理由,想找个合适的借口出来搪塞。
可心里就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满是意乱情迷,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小哑巴这里正慌张,却不想那边五公主自己便替她解了围。
只听五公主轻哼了一声,道:“想必是无音教你的吧?!”小哑巴顿时呆了一呆,不言不语地默认了。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只是……
“我问过无音,她说与你早已相识……”五公主说到这里停了停,又看了小哑巴一眼。
看得小哑巴心惊肉跳,怕得浑身颤抖。
只听五公主又道:“没想到无音对你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丫鬟也那么好,实在是让我想不通……”
只怕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初才对自己看不顺眼,寻隙生事,好好折磨了一番。
小哑巴心里暗道,想到当初生不如死的日子,又是忍不住一阵颤抖。
“不过我现在或许能明白当初无音的心思……”五公主突然轻吐芳兰地道,抬眼看着小哑巴,似乎想把她整个人都看透一般,续道,“虽然你模样极普通,也不多话,可是从那次你亲身为我试毒起,不知为什么,你在我身边却能让我觉得安心……”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握住小哑巴的手。
小哑巴大吃一惊,心中猛地一跳,整个脸都羞红了。
“我总觉得,你跟别的宫女不太一样……”
小哑巴被五公主握住手,心跳得都快呼吸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