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片废墟尘雾里,看不到任何方向。
二叔三叔听说是杀头的死罪,吓的不敢出面。
袓母一病不起。
母亲背着成天吵着要找爹的怀珏,和他一起四处求人。
可是一切都变了。
从前巴结着他,要与他结识的人,回给他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
平时来往的世家大族,闭门不见。
就连衙门里的小小狱卒,也敢将手伸到母亲身上……
他哭过,骂过,疯过,拼命过。
几度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的破碎。
可是没有一双手,是真的想将他搀扶。
他们只会像逗弄流浪狗一样,将他推来攘去,将他的尊严一点点捏碎。
他一直很想问父亲,有没有后悔看错这世道?
有没有后悔做那天真的圣贤人……
后来,是方可为的一句话,让他醍醐灌顶。
方可为说:“你以为你道德高尚,别人就不能为非作歹了吗?黑白本就共存于世,哪有什么清明净地。”
压在他身上的废墟,刹那解崩。
可是,眼前也再无光明大道。
他在一片虚无里,晃晃荡荡,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感知。
于是,他喝酒买醉,寻欢作乐,惹事生非……
世人看到的皆是荒唐。
却无人看到他的挣扎和求救,连他也是在某个醉酒后的午夜梦回,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已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像一叶孤舟,被命运的浪潮推着,不知该驶向何方。
他也并非没有清醒的时候。
心里也曾有股小小的力量,叫嚣着说,站起来吧,反抗吧。
然,却又常感无力。
旁人的一句嘲笑,一个失望的眼神,瞬间就能将他打回原形。
最终,他将一切归于命运。
是命运的错,是上天的错,是世道的错。
如此,他越来越心安理得。
可姚珍珠说,有些命,只要我们不认,就有机会。
认了就是死局。
可她,也曾是个陷入废墟的无助孩童啊!
她是怎么爬出来的呢?
是否鲜血淋漓,是否也哭了一场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