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城墙之上,火把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将巡逻士兵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几名大战了一天的士兵已是筋疲力尽,他们蜷缩在垛口后的阴影里,抱着长枪打着瞌睡,偶尔传来几声含糊的梦呓。
火光在城墙上投下不安的光晕,城墙外的空地随之忽明忽暗。
几对黑影正沿着城墙根的阴暗处悄无声息地移动,他们像夜行的鬼魅,每一步都踩在最暗的角落。
最终,这群人悄无声息地汇聚到南面城门下。
他们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木桶,握着一把铁锹。木桶里的水被小心翼翼地倾倒在阴影处的泥土上,水流渗入土壤。
经过反复浸泡,原本坚硬的泥土变得松软黏腻。
黑影们立即开始行动,铁锹小心翼翼地插入泥中,每一次挖掘都极尽轻柔。泥土被一锹一锹地移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隧道正在悄然形成。
头顶上方不时有火光掠过,他们就立即紧贴城墙,屏息凝神。
阴影完美地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有因为劳动而显得有些粗重的呼吸暴露着他们的存在。
待火光远去,铁锹又再次开始蠕动,像是一只正在啃噬的夜行生物。
随着夜色渐深,城头上的守军越疲惫。
就在这时,东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异样的马蹄声——东明骑兵的马蹄都用破布包裹,直到他们冲入火光范围内才被现。
箭矢破空而来,嗖嗖的尖啸声划破夜空。
一个正在打盹的守军猛地惊醒,他慌乱直起身来,还没来得及抓起武器,就被一箭射中胸口,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敌袭!敌袭!”
惊慌的呼喊声在城墙上炸开,警鼓被重重擂响。
幸存的守军手忙脚乱地抓起滚木礌石,有人慌乱中打翻了火油罐,黏稠的液体在城砖石上蔓延开来。
箭雨不断从黑暗中袭来,钉在垛口上出令人牙酸的笃笃声。
城墙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而城墙根下的挖掘声,却在这片喧嚣的掩护下变得更加急促了。
从伤兵营巡查回来,刚刚歇下不久的李建勇老元帅,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披衣而起,神色凝重的匆匆走上东门的城墙。
果然,东明帝国军队夜里并未偃旗息鼓,反而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正在动蓄谋已久的猛烈夜袭。
只可惜,当大景士兵现偷袭时,城墙西面的阴影处挖开了一条隧道。
偷袭的骑兵身后就是东明的主力,攻势之凶悍,远白昼。
疲惫的大景士兵虽拼死抵抗,但士气本就低迷,加之兵器甲胄皆逊于东明,城防在一波波亡命的冲击下开始逐渐松动。
“右翼增援!”
“泼油,点火。”
“顶住,大家一定要顶住。”
面对东明军队越来越激烈的攻势,李建勇老元帅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命令一道接着一道,只感觉压力山大。
正在这时,东关城的南面骤然腾起冲天火光,喊杀声如潮水般漫过城墙。
正在东门城墙上指挥战斗的李建勇老元帅猛地扶住垛口,花白的须在夜风中剧烈颤动。
“南门!是南门起烽火了!”亲兵惊惶的呼喊声中,老元帅一把抓裂了掌下的夯土。
东门外东明军的攻城锤正撞击着城门,每一声巨响都震得城墙簌簌落土。
“元帅!南城守军来血书求援!“传令兵跪呈上沾满烟尘的绢帛,老元帅展开时瞥见角落暗红的指印。
副将急道:“东门这些精甲兵已是勉强支撑,若再分兵……”
“糊涂!”老元帅突然将令旗掷在垛口,“南门若破,跟东门破有何区别?全城百姓不是照样皆为鱼肉!”
他望着城外连绵的敌营火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铁甲下的肩膀竟显出几分佝偻。
待喘匀气息,他猛地提起乌金枪指向南方:“刘副将,立刻调三百弩手,两百刀盾手!再带两万士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