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风过,吹得赵樽袖摆微微摆动。他将韩蕾被风吹乱的丝别到耳后,目光掠过她泛着柔光的脸颊。
“女儿好。眉眼像蕾儿,笑起来要有两个梨涡。”
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我教她骑马射箭,给她造一座比漱玉阁还高的秋千,到时候我们一家人……”
话音未落,赵樽像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凝住。韩蕾敏锐地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微微一僵。
“丫头,我在府里可能待不了两天。”他声音低了几分,“你在府里要听话,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韩蕾仰起脸,眼底的笑意还没褪去:“你又要去哪儿?”
“你知道的,大胖头一个人守在苍州。”赵樽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后腰的衣料,“我答应过接他家人团聚。明日我就动身去荆州张家老宅,劝张阁老迁居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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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去!”韩蕾立即揪紧他的衣袖,眼底闪着雀跃的光,“我正好也去瞧瞧荆州王的……”
“胡闹。”她还没说完,赵樽沉下脸打断她,掌心微微收紧,“你三个多月的身孕经不起颠簸。荆州山路崎岖,若有什么闪失……”
“不是有你吗?”她踮脚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你比十个大夫都管用。再说……”
她忽然捉住他的手按在小腹上,“肚子里的孩子也说想跟他爹一起去,不信你问他。”
“不行!”赵樽坚决反对。
“带我去嘛!”韩蕾摇着他的手臂,吴侬软语。
“说了不行!”赵樽沉着脸坚持原则。
“哎呀!你就带我一起嘛!”韩蕾声音越加软糯,还举起两根手指誓:“我保证一路上都乖乖的,哪也不去,绝不给你添麻烦。”
赵樽被这拙劣的撒娇伎俩逗得想笑,那声音软得更是让他投降。
他沉默良久,终是叹了一声,败给她眼底的星河。
“哎!好吧!怕了你了。不过……”他屈指轻刮她鼻梁,“你每日必须睡够四个时辰,辣椒不许过量,马车时不得过二十里……”
“知道啦!真啰嗦。”他话未说完,韩蕾已转身就往院里走,海棠花瓣簌簌落满了她的运动服,“紫檀!金桔!赶快收拾行装,记得把那新做的狐裘垫子找出来!”
赵樽望着空了的手臂,忽然扬声:“等等!”
韩蕾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赵樽从下人手上取过温着的药盏,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眉宇间的无奈:“先把安胎药喝了。若是路上吐一回,我们立即返程。”
“嗯!又喝药。”韩蕾翻个白眼,就着他手一口口喝完,蜜饯还没塞进口中,忽然被他轻轻拥住。
温热的唇印在她顶,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其实我也舍不得。”
韩蕾掩着唇嘻嘻一笑,也小声道:“那我们就一起。”
说完,她继续回屋去收拾行装。
看着韩蕾高兴得像第一次要出远门的孩子,老妇人忍不住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蕾儿这丫头,自打进门就没见她清闲过。”老夫人摇着头,语气里满是怜爱,“如今都有了身子的人,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收敛些。”
赵樽的目光追随着韩蕾轻盈的身影,眼底漾开一片温柔的涟漪。
“娘不知,这丫头本该是九天之上的白灵鸟。”他声音低沉,带着化不开的宠溺,“既然她向往外面的天地,儿子便由着她去。若是强行折了她的翅膀,囚在方寸之间……”
他顿了顿,“莫说她难过,就是儿子看着……又何尝忍心。”
老夫人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心思,老身是越来越不懂了。”
她抬头望着儿子,目光慈祥却带着担忧,“只是此行路途遥远,你定要时时看顾着她。有了身子的人,可经不起半点闪失。”
“娘放心。儿子一定会时时小心。”赵樽颔,转身时衣袂拂过廊柱,带起一阵清风。
他招来侍立在廊下的下人,沉声吩咐道:“去告诉大胖头,让他准备妥当。明日午后,咱们准时起程去荆州见他爷爷。”
下人领命离去,赵樽给老夫人行了礼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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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东关,烽烟已起。
时值春末,关外草色连天,野花零星点缀,风过处绿浪微涌。
苍穹之下,东明帝国三十万大军压境,黑压压的营帐连绵如云,将士铁甲映着冷光,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东明帝国不出兵则已,一出兵就是三十万,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