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热浪滚滚,十几个赤膊上身的工人正忙碌着。
中央的熔炉烧得通红,里面的石英砂、纯碱和石灰石在高温下已熔化成粘稠的液态玻璃,泛着橘红色的光芒。
两个年轻工人正用长铁杆搅动熔融的玻璃液,使其成分均匀。
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从坩埚底部传来。
“不好!”老张头脸色大变,“坩埚要裂了”
话音未落,一道裂缝已如闪电般在陶制坩埚上蔓延开来。
炽热的玻璃液从裂缝中渗出,滴落在下方的砖石上,出“嗤嗤”的声响,冒出刺鼻的白烟。
“快退开!”老张大吼一声,工人们四散奔逃。
“这、这可如何是好?”华天佑呆立原地,面色煞白。
他手足无措地挥舞着扇子,反而将烟雾扇向更多工人,“快!快拿水来!”
“不能用水!”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工坊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苍州王赵樽携王妃韩蕾正大步走来。
赵樽一身玄色劲装,剑眉星目间满是威严。而韩蕾则穿着简便的加绒运动装,神色镇定。
韩蕾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一眼就判断出情况。
“玻璃液温度太高,一遇水就会爆炸!”她迅环视四周,“所有人退到三丈外!老张,工坊可有干砂?”
老张愣了一下:“有、有!后院堆着准备做原料的!”
“立刻取些来!还有,找几块厚木板和铁钩!”韩蕾语飞快,同时从袖中掏出一条丝巾,浸湿后递给赵樽,“捂住口鼻,这烟雾有毒。”
赵樽接过丝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转向呆若木鸡的华天佑。
“天佑,还愣着做什么?快按丫头说的做呀!”
华天佑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去帮忙。
韩蕾指挥工人用干砂覆盖住泄漏的玻璃液,又让人用铁钩稳住摇摇欲坠的坩埚。
“慢慢倾斜,把剩下的玻璃液导入备用模具,动作要稳!”她亲自上阵示范,丝毫不惧扑面而来的热浪。
赵樽站在她身侧,随时准备将她拉离危险区域,眼中满是担忧与骄傲。
一刻钟后,危机终于解除。工人们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华天佑的锦袍沾满灰尘,狼狈不堪地向赵樽行礼。
“哎呀!幸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神色严肃:“天佑,玻璃烧制可不是儿戏。你不好好带兵,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额,我……”华天佑一噎,“我是闲着没事儿,就过来给他们帮帮忙,顺便学习一下。”
韩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就是在帮倒忙。
“大家记住……”韩蕾环视所有人“我一再强调,温度、配料比例、坩埚容量都有严格标准,千万不要随意更改。小心酿成大祸。”
“嫂子教训的是……”华天佑不敢回嘴,反而低头,面红耳赤。
韩蕾转向所有工人:“诸位,安全重于泰山。从今日起,工坊必须制定详细操作规程。第一,熔炉旁必须常备干砂和防火毯。第二,每只坩埚使用不得过二十次,且必须标明使用日期。第三,高温作业时至少两人一组,一定要互相照应监督……”
她条理分明地列出十几条安全规范,工人们听得连连点头。
老张激动地说:“王妃娘娘懂得真多!这些法子听着就靠谱!”
赵樽嘴角微扬,揽住韩蕾的肩膀:“好了,好了。今日幸得没出大事儿。从今往后,苍州所有工坊皆按此标准执行,违者重罚。都别围在这里了,干活去吧。”
玻璃厂的工人们这才三三两两地散了,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熔炉里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映照着工人们汗涔涔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