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砸完身边所有人砸的东西后,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几次想下令让御林军去将魏丞相父子抓起来,但他忍了又忍。
毕竟魏丞相是他的舅舅,魏成又是他的表弟,他能顺利登上这个帝王之位,舅舅魏丞相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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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若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不想与魏丞相之间闹得太过难堪。否则,一旦传出去,别人会说他是个忘恩负义的昏君。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景帝的指尖微微颤抖,目光在一片狼藉中搜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支沾满墨汁的狼毫笔上。
“李忠心!”景帝突然暴喝一声,吓得老太监一个激灵。“奴才在!”
“给朕铺纸研墨!”
景帝迅趴在地上,龙袍沾染了墨渍也浑然不觉。
他手腕急转,锋利的笔锋在宣纸上划出凌厉的线条。
他努力回想着那天在锦绣坊门前看到的缝制衣裳的工具是何模样,然后凭着记忆迅的在宣纸上画起来。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一把自动步枪跃然纸上,连扳机和弹匣的细节都分毫毕现。
“都给朕看仔细了!”景帝将画像甩到御林军面前,“你们搜查锦绣坊时可曾见过此物?”
李忠心佝偻着腰凑近细看,浑浊的老眼里一片茫然。“陛下,这是何物?老奴未曾见过。”
御林军们也面面相觑,一名御林军抱拳道:“回禀陛下,臣等未曾见过。”
“回陛下,我们在锦绣坊里也不曾见过此物。”御林军们纷纷摇头。
景帝一把揪住一名御林军的领甲,却又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无力的松手。
刚刚还暴露抓狂的景帝,这会儿脑子中竟然莫名其妙的突然多出了一丝清醒。
魏成不是说那个黑得亮的物件儿是缝制衣裳的工具吗?
锦绣坊本就是售卖布料衣裳的地方,这些随时都会用到的工具应该放在锦绣坊里才对,那为何李忠心和御林军去搜查却都不曾见过?
这中间又有何猫腻?
暗卫们没回宫复命,是不是现了这其中的猫腻,继续追查线索去了?
现在那些暗卫似乎都不重要了,锦绣坊拥有的那缝制衣裳的工具才是关键之物啊!
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唯一见过爱姆十六的人——那就是苏策的副将鲁鹤鸣。
想到此,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景帝猛地抬眼看向一名御林军:“你快去传鲁鹤鸣入宫!要快!”
待传令的御林军踏雪而去,景帝盯着宣纸上的画,眼神渐渐阴鸷。
魏成私下资敌毕竟是坊间流传,道听途说,而魏丞相有从龙之功,他与魏家父子还又是亲戚。
景帝不想捕风捉影,误杀无辜。
或者说,潜意识里,他并不愿相信自己的亲戚会对自己不利。
他要宣副将鲁鹤鸣入宫来对峙。
若鲁鹤鸣认出宣纸上画的图形就是他曾经见过的“爱姆十六”,那魏成就一定是背叛了他,罪名坐实。
到时候,魏成就是说破天也无法再抵赖,那他要杀魏丞相父子也就不再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即便魏丞相有从龙之功。
他的帝位来之不易。
哼!
就算是扶他上位的亲戚,也别想再从他手中将这个位子夺去……
夜,如墨汁般浓稠的黑,沉沉地压在这座沉睡的城池之上。
天空中,细碎的雪花轻轻飘落,像无数破碎的鹅毛,被寒风裹挟着,在漆黑的夜幕中划出凌乱的轨迹。
寒气渗入骨髓,连街边石缝里残存的枯草都覆上了一层薄霜,在风中瑟瑟抖。
长街上,各家店铺的灯笼早已熄灭,厚重的门板将暖意隔绝在内。偶有犬吠声从深巷传来,很快又被风雪吞没。
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屋檐下,像枯叶般紧紧贴着墙壁,试图用单薄的麻布抵御刺骨的寒意。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御林军举着的火把在风雪中摇曳,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口子。
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角落里昏睡的乞丐,他们慌忙往阴影深处缩了缩。
为的将领紧握缰绳,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他们正是奉命宣鲁鹤鸣紧急入宫的御林军,正冒着风雪来鲁鹤鸣的家里而去。
当马队经过筒子巷时,有家客栈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
他们从有家客栈门口策马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灰羽信鸽正从后院里悄然起飞,翅膀掠过积雪的瓦檐,带起几片细碎的雪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