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仙君在这儿,肯定要多嘴槽一句:“要不然说你俩是一对呢?”
不过也是怪,眼泪早就给他哭干了,现在只是假哭,殷郎怎么会听不出来,还一直哄着呢?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殷故立即将他抱紧,往桥边挪了挪。
这深更半夜,什么人还在赶路?
宁洛注意力被吸引了去,脑袋贴着殷故的胸膛,转头循声望去,一时忘了哭,只剩下假惺惺的呜咽。
很快,好几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
宁洛心中疑惑:怎的这么急?这方向是要出城?去……永和城?
忽然殷故说道:“真厉害。”
宁洛一愣,不知殷郎在夸赞什么,于是抬眼望他:“什么厉害?车里的人么?殷郎知道是谁?”
殷郎低头看着宁洛茫然的表情,不由发笑,抬手撩起他鬓边的长发,说道:“我不知道是谁,但就是厉害。我哄了这么久的小郎君都不见停,他们一路过,小郎君便不哭了。可真是厉害。”
宁洛闻言,才反应过来,顿时无地自容的垂下头避开殷郎的视线,随即又红着脸道:“那你、那你就该知道下次就别再戏弄我了!否则是怎样都哄不好的!”
又闻殷郎一声轻笑,接着宁洛下巴被他抬了起来,措不及防的被殷郎好生亲吻了一番,还未回神,便见那人松开唇,笑眼道:“好生厉害的嘴,小郎君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是同我亲多了的缘故吗?”
宁洛眉头轻颤,嘴唇微动,看似在蓄力准备反击,却又被殷故吻上,生生给压了回去。真是……
拿他没办法…………
第二日,宁洛正在书阁写字,殷故坐在一旁,托着腮无所事事的静默看着,一会儿看看字,一会儿看看人。
尔时,仙君找了来,对宁洛说起弥河山一事:“弥河山凶险,必然是得我亲自将师傅骨灰送去的。不过……有个不情之请……”
见仙君面露难色,坐在一旁的殷故便直接将话抢了去:“不用不情了,我同你一起去。”
仙君一愣,完全没想到殷故居然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一时还有些恍惚,有些难以置信:“……啊?啊??啊???”
殷故:“再啊就把拳头塞你嘴里。”
陈仙君激动得直接一个滑跪跪到殷故跟前,牵起殷故的双手,欣喜若狂道:“我靠!真的吗?!鬼兄你当真愿意跟我去啊?!当真吗?!”
殷故一脸嫌弃的把手抽了回来,还在空中甩了一甩,转头望向坐在案前写字的宁洛:“小郎君,我有些不想去了。”
宁洛未抬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紧接着陈仙君又猛地把他手扯了回来紧紧握住:“不!鬼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殷故再次把手抽了回来:“你们怎么总爱同鬼说这句话?”
宁洛轻笑一声,将笔放下,侧头看向仙君:“仙君,准备何时启程?”
陈仙君答道:“七天后。待师傅魂魄回来,我将他魂魄封入骨灰坛中后才能出发。”
宁洛颔首,若有所思道:“那还有些时日……”
宁洛想着,在殷郎离开之前,应找个时间去陈元帝陵里,把倻傩的扇子带给他的。
这一趟去弥河山,指不定要多久能回,现在又不急着走,不如先把此事给了了。
殷故盯他片刻,又转眼看向陈仙君,问道:“明家小公子呢?”
陈仙君:“还在睡觉。他说他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起床的。”
“哦。”殷故淡然应了一声,又道:“我会同你去的,忙去吧。”
陈仙君身子猛地一立,正要开口,殷故又立即抬手,凛然道:“再废话就不去了。”
陈仙君闭嘴了,惺惺笑着退出去,还懂事的带上了门。
宁洛还在沉思着,却闻殷故忽然一问:“小郎君,怎么了?”
“嗯?”宁洛看他,有些懵。心想着自己方才也没有说什么,怎的就被殷故突然问起了,“什么怎么了?”
殷郎伸手往他眉心一点,宁洛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锁起了眉。
殷郎道:“小郎君在想事情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被殷郎轻易看穿的宁洛,不由轻轻颔首一笑,答道:“我只是在想,何时将那把白玉扇送去给陈元帝比较好。”
殷郎托着腮,沉默片刻,道:“陈元帝魂魄已经被超度,现下已经去投胎,那把扇子送过去也是赠予一副白骨,何必这么麻烦。不如自己留着,哪日有缘再见到转世投胎的陈元帝,转手赠给他便好。”
宁洛却道:“那便不是给陈元帝的了。”
殷郎转眸看他,问道:“怎么不是?不过是不同身体罢了,灵魂还是一样的。”
宁洛颔首,道:“可倻傩王是要将扇子送给陈元帝,而不是给其他人。陈元帝转世投胎后,更名改姓,也不会再记起倻傩王。”
宁洛说着,蹙了蹙眉,却笑着摆摆手道:“说复杂了。其实我是觉得,倻傩王的情意只是对陈元帝而已。陈元帝转世之后又会是新的人生,身边环境不同,待人处事也不同,就算倻傩王没有魂飞魄散又找到了他,未必会对他再生情。与其到时候改变了情意,还不如直接将这份感情与这一段人生一同埋入土里。”
宁洛抬眸看他,笑着问他这么说对不对,却见殷郎眼泛涟漪,被宁洛察觉后又匆匆别过头去,道:“小郎君说是,便是吧。”
宁洛无奈,想着殷郎这般反应,应该还是无法认同他所说的话。
不过也罢,世上性情再相投的两人,也会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在宁洛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于是宁洛没有多想,只是想起陈元帝与倻傩的事情,不由觉得惋惜,暗暗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