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车站旁,候车亭摇摇欲坠,裂缝如蛛网般爬满柱子,微微颤动。
裴小满心脏狂跳,恐惧中夹杂着一丝兴奋,像玩密室逃脱般刺激。
他穿过候车亭,来到学校废墟前。
钢筋扭曲,砖石散落,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霉味。
他触摸墙上的裂缝,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的积木,只不过这些“积木”更大,更危险。
突然,他现裂缝的颤动频率竟然与自己的心跳一致!
断断续续的低语从墙体深处传来,像老式收音机里的杂音:“……孩子……书包……还在……”
裴小满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诡异了吧!
他咽了口唾沫,没敢吱声,而是掏出粉笔,在残存的黑板上用力写下:“我来过,明天还来。”转身离开时,“咔嚓”一声巨响,一根断裂的横梁滑落,砸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形状的坑。
废墟的回复?
他掏出一颗紫脉草种子,轻轻放在坑沿。
风起,种子没飞走,反而钻进了碎石缝隙。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后整片废墟陷入死寂,只有那颗种子在碎石缝隙中无声地等待着。
湿地边缘,一片干涸的裂土带,紫脉草不再光,也不再浮现文字。
韩松挖开湿泥,取出前几日埋下的陶片——刻痕已被根系缠绕,形成天然凸起纹路:“等到了。”他没有欣喜,而是将陶片重新埋得更深,随后每日黎明静坐于原地,不言不动。
第七日清晨,干土塌陷寸许,裂缝中升起一株从未见过的蓝茎草,三秒后自燃成灰,灰烬拼出两个字:“谢你。”他闭眼颔,起身南行,身后湿地第一次整片同步起伏,如呼吸。
废弃粮仓里,苏临带孩子们做“回声实验”。
多数孩子失望离去,只有一个女孩坚持整夜。
次日清晨,粮仓内壁的霉斑排布成行:“她说……我想妈妈。”苏临未点破,而是让女孩再小声说一遍。
霉斑迅重组:“妈妈也想你。”女孩哭了。
苏临在笔记写下:“墙不吃话,只酿话。”当晚,她将所有教具锁进柜子,宣布下周起自然课只练“听”与“等”。
图书馆百年纪念展,《未完成之书》被列为“人类最后的告白容器”。
林晚舟婉拒演讲,却在角落布置一面空白木墙,附卡片:“请留下不必说完的话。”开展日,墙上仍空。
第三天清晨,守夜人现墙缝钻出细草,拼出第一句:“我骗了他,但我爱他。”此后每日都有新语浮现,无人署名。
林晚舟每日清晨来擦一遍墙,但从不阻止草芽再生。
第十天,整面墙被草覆盖,拼成一句话:“不说完,才是真的。”
老吴的风铃与木鼓每夜交替声,村民提议请道士驱邪。
他未反驳,只在高坡搭起小亭,挂上两物,立碑:“听的人,才活着。”某夜风暴将至,风铃急响,鼓声却沉寂。
他照例走入浅海划节拍,却无回应。
次日清晨,鼓面浮出新字:“换我等你。”他怔立良久,将鼓沉入海底,只留风铃在岸。
当晚,风铃未响,海面却传来断续敲击——节奏是他亡子幼年所创,但更稳、更长,像在教他新的歌。
夜深了,裴小满辗转反侧,那诡异的低语和问号形状的坑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猛地坐起来,抓起外套,“不行,我得再去看看!”裴小满再次踏入学校废墟,心跳得像迪斯科的鼓点,比第一次探险还紧张。
借着月光,他现那颗紫脉草种子居然了芽!
细嫩的绿芽像一条翠绿的小蛇,缠绕在问号形坑的边缘,倔强地向上生长。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墙面上。
这一次,震动频率变了,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噪音,而像一缓慢的催眠曲:“……明天……不一定要来……”
这声音,像老妈的唠叨,又像女友的撒娇,让他心里一紧。
但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拔腿就跑,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旧课桌的残片,在粗糙的背面用粉笔写道:“可我还是想来。”写完,他将桌片像插秧一样,斜插在嫩芽旁边的土中。
一阵夜风穿过断裂的横梁,出低沉的鸣响,像一声轻轻的“嗯”。
黎明破晓,天边泛起鱼肚白,整栋废墟的裂缝竟然悄然闭合了三分,仿佛这栋老建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结束,是安心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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