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过了三天的激烈角逐,沧高和市一中双双出线,这一结果大大超出教练老秦的预期。
最後一场结束,程诀刚从场上下来,老秦就冲上去抱住少年,又是揉脑袋又是掐胳膊,当个大宝贝似的,稀罕得不行。
他带了沧高整整十届篮球队,每一届都是一轮游,他在本市同行中都快成了公认的混子,结果这次程诀终于助他扬眉吐气了一回,带领队伍杀进了半决赛。
于老秦而言,这已经算是胜利了。
老秦过于高兴,大手一挥,说今晚请吃饭,连他师弟孙向铭的队伍都一起拉了进来。
会场的位置临近东海岸边,在距离此处车程二十分钟的环海公路旁,有几十家海鲜农家乐,非常适合聚餐。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空中的浮云棉花糖似的,蒙着层琉璃色的暗光,四周农家乐的院子里霓虹灯闪烁,倒是有几分烟火情调。
大巴车在临海公路旁停下,公路连着斜土坡,没有护栏,坡上长着茂盛的杂草和野花,下方就是被海浪冲刷的沙滩。
叶予北挎着书包下车,左右看了看,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不过他打工的那家在对面的海岸线旁,距离这儿还有一段路,他下工後偶尔会从这边经过。
程诀下了车,几乎是一眼望见到了远处海平面上矗立的灯塔,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只是还不待他回忆起什麽,老秦一把捞过他的脖子,哥俩好地带着少年往订好的农家乐里走去。
一行十几个人在院子里开了一桌。
由于刚经历过台风过境,此时温度适宜,秋风如水般丝滑凉爽,海边的空气更是清新宜人,再看一桌子的海鲜佳肴,可谓是惬意人生。
张天在队友们的撺掇下,向孙向铭请示:“教练,能不能喝酒?”
孙向铭“嘭”的一下就往他面前放了瓶奶,笑骂道:“臭小子,还想喝酒?明天不比赛了?”
一衆队员发出扫兴的哀叹声。
老秦“嘶”的一声想起来了,道:“既然大家都进入半决赛了,那明天怎麽也得在场上遇到了吧?你们都磨合一个暑假了,应该不紧张吧?”
说着,视线扫了一圈。
沧高那群高二学弟心态好,都只顾着吃,被老秦盯上,疯狂摇头。
一队友说:“我们就是去打酱油的。”
老秦暗暗瞪他一眼,嫌他没点志气。
张天笑着道:“大家都跟朋友一样了,想紧张都紧张不起来吧。”
老秦跟他碰了下杯,狡猾道:“那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明天可别对你这些学弟太狠啊。”
餐桌上发出哄笑声。
可大家却忽略了一个人。
田健鑫坐到靠里的位置,握着饮料瓶的手青筋暴露,所有人中只有他在紧张。
然而让田健鑫紧张的源头就坐在圆桌对面。
那人没心没肺地撸了根签,接着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拿起一旁手机,埋着头玩了起来。
似乎对外界的声音丝毫不关心,只见屏幕灯光映亮少年唇边扬起的笑容。
田健鑫暗中盯着程诀,眉眼趋向阴郁。
经过了一个暑假的训练,他不仅没有提升能力,反而被程诀毁了心态。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在赛场上跟沧高的队伍遇上,他这一周每天都在祈祷,祈祷沧高出不了线,可惜事与愿违,对方几乎是以乘风破浪的姿态挺进了半决赛。
一想到明天要在赛场上遇到程诀,他手心泛凉,几乎紧张到想吐。
九月末那次的友谊赛上,他本来想找个由头教训程诀一顿,挫挫他的气场,好叫程诀日後在赛场上看到他就犯怵,这样就不会对他构成压制,可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天自己反倒被叶予北打惨了,脸颊上的伤到现在都隐隐作痛。
这麽想着,田健鑫将目光移向餐桌上的另一人,却发现那人也低着头在玩手机。
叶予北心思不在吃饭上,正在餐桌下跟程诀聊得火热。
程诀刚才把满桌子的菜拍了下来,给他发过来,报备了一下自己现在在哪里,又是跟谁在一起。
接着便开始日常腻歪。
[程诀]:萌萌,我昨晚梦见你了。
叶予北长睫低垂,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回复:梦见我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