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乐娆恨恨地盯着对方,那人端袖伫立在她身後几步远的地方,削肩细腰,仪静体闲,端方自持,置身事外到像个局外人。
这场闹剧收场後,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不想长嘴好好说话,你就早日去死好了。”金乐娆干脆一疯到底,在城楼之上对那人说出最恶毒的诅咒,又不甘心地上前……
“二师姐淡定!”
“别啊,到底发生了什麽,大家坐好好说一说。”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几个小辈七手八脚地去拦住冲动上头的金乐娆,却还是慢了一步。
“小心!”
“大师姐!”
几人又惊恐地看向大师姐。
叶溪君淡然一擡手,捏住了金乐娆欲推人的手:“马上就到了蚀骨城的客栈,今夜来我房中。”
金乐娆像个枯朽了多年正在汹汹燃烧的老树,她愤怒地着火着了一半,突然被天降大雨浇了个透,湿得一点儿火星也生不起来了。
“……啊?”
金乐娆张了张嘴,又挣了挣手,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
同样的,几个来劝架的小辈也纷纷傻眼呆站在了原地。大家面面相觑,试图分析其中深意。
叶溪君握着手心那柔滑的指骨,力道不知是又轻了些还是重了些,意味深长地一敛眸,视线也不看她:“师姐等你。”
金乐娆一下子别扭起来,她的火气已经到了嗓子眼,正想着化作尖利刻薄的谩骂,结果冷不丁地被师姐这话一打断,就不小心把所有怒火都吞咽了到了肚子里。
什麽叫“今夜来师姐房中”,为什麽又补充了一句“等你”,这个“等”字,它正经吗?
这短短两句话连起来解读,怎麽越听越不对劲呢?
师姐今夜在房间等你……
叶溪君言语轻缓,吐字时低柔缱绻,也不去看她,“你来就好,不需要别的准备。”
金乐娆还被抓着手,但是她感觉两人相触的那点儿肌肤都要发麻了,她如芒在背地抿唇,想和师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分析出什麽,可师姐又偏偏不看她,让她一个人不上不下地愣在这里,怪难受的。
“什麽叫‘我来就行’‘不需要别的准备’原本你想准备什麽。”金乐娆拧巴地问她,“说话就说清楚一些,我听不懂。”
叶溪君怕抓疼对方,手指微微移了些位置,指腹好似摩挲对方的手指一样,很难让人不多想:“没关系,师姐来考虑就好。”
不对劲。
气氛不对劲。
师姐也不对劲。
金乐娆如临大敌地看了对方一眼,指尖有些发抖了:“那你现在解释,我累了,不想晚上再去听。”
“现在啊……”叶溪君心平气和地看了一眼天色,目光悠悠收回,又不紧不慢地落到了金乐娆发抖的指尖上,“现在天亮着,不方便。”
什麽叫!天亮着!不方便!
金乐娆看似镇静,心里已经疯了几个来回,她脑海像是有千万只恶魂发出尖利的啸叫声,神智都要炸开花了。
“不,不……不行。”金乐娆磕磕巴巴,哆哆嗦嗦,“算……算,算了。”
叶溪君将她的两只手一起收拢到手心里,微凉的大袖落下,掩住对方哆嗦的小细节:“不是要解释吗。”
这下轮到金乐娆低头逃避视线了,她什麽也不敢看,一直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感觉到师姐袖缘的纹绣蹭痒了她腕间的肌肤,而她又没出息地不敢动。
“大师姐?”
“二师姐?”
小辈们看不出两人的暗潮汹涌,只知道两位师姐在针锋相对的下一秒就一起失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