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月黑风高之时。
四人在资料室进行着深入的讨论,粗眉毛青年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而宿舍楼的二楼——
一团模糊的黑影轻巧落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
已是深夜,街上的大多数商店和大厦都已经关门,偶尔有路过的摩托车发动机声,混杂着後半夜才回家的车辆飞驰声。
而一条亮着五颜六色霓虹灯的小巷里却是与白天截然相反的热闹,各色各样的人们或清醒或沉醉,打扮得花红柳绿的风韵女人丶戴着兜帽行色匆匆的神秘怪人丶烂醉如泥倒在墙角的邋遢醉汉……
红发少年衣着整齐,气质与小巷格格不入,却没有一个人敢多事地搭话。
一名醉汉忽然伸出手抓住红发少年的裤腿,双眼迷蒙地喊道:“爱丶爱子……”
周围一瞬间寂静下来,然而醉汉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麽,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爱子丶我的爱子丶我保证以後……不会再打你了……和阿辉一起回来吧……”
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一只硬底鞋狠狠踩在地上,醉汉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
少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冷漠地碾了碾脚下的手腕,收回脚继续前行。
醉汉就这样茫然地躺在路边,忽而又剧烈呕吐起来,颤抖地扶着地面,狼狈不堪。
直到红发少年消失在视野里,小巷里的人们才毫无波澜地瞥了眼地上的醉汉。仿佛按下继续键一样接着进行刚才的事情。
醉汉吐得昏天黑地,也管不上手腕是否疼痛,他对身边氛围的变化仍然一无所知。
……
门口的紫绿色霓虹灯组成「Yestreen」的字样,少年在酒吧门口擡起头,遮掩面部的刘海顺着脸颊滑下,露出右边的白色眼罩。
他对着酒吧的招牌若有所思:“Yestreen……”
穿过长长的走廊後,眼前狭窄的视野骤然开朗。
酒吧里显然没有设置窗户,墙壁隔开外面热闹的街巷,这里只有轻微的玻璃杯碰撞声,吧台的位置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未成年人不得进入酒吧。”
吧台後,深灰色微卷发的男人擦拭着玻璃杯,头也不回地说道,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大堂显得有些飘忽。
少年走向吧台,进入灯光的范围之後,他的全貌也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
火红色短发肆意翘起,眼罩遮住右边,露出的左眼是青蓝色。
他倚靠在吧台上前倾凑近男人:“玛格诺,我已经成年了。”
被称为玛格诺的男人擡起眼皮,用灰绿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我觉得你的话毫无说服力,小鹿弟弟。”
克里耶尔脸色一黑:“你该再好好学习一下日语。”
将青鹿理解为青涩的小鹿,他有理由认为对方是在故意调笑自己。
玛格诺扬起眉毛:“我认为还轮不到一个口音都没完全改过来的利比亚人来教我。”
克里耶尔,常用的名字是青鹿莲,他的说话和咬字方式都带着其他语言的特色。
根据组织里的消息,红发少年来自中东地区,用短短不过三年时间就在关东站稳脚跟,成为地下赏金所的知名情报人员「真实之眼」,在情报方面天赋异禀,并且通过一些隐蔽的细枝末节一点点摸索到了组织的存在。
同样与情报打交道的玛格诺却清楚,能够以如此非凡的速度整合关东地下情报网,克里耶尔绝不是只在情报方面有天赋而已。
克里耶尔残存的一些口音难以改变,但对语言的学习及理解力绝不差——至少在指其他一些从北美调来的组织成员上绰绰有馀。
然而他就是喜欢看到克里耶尔被呛到的模样。
“我不是利比亚人,”克里耶尔侧过头,“你的口音也好不到哪里去。”
克里耶尔的长相确实更偏向东亚人一些,只是轮廓稍显深邃,没有利比亚当地的那种偏深肤色,更不像他们一样粗犷。
玛格诺稍稍提起些兴趣:“那你是哪里人?俄罗斯?还是东南亚地区?”
“Asecretmakesamanman。”克里耶尔毫不客气地用了某位神秘主义者的口头禅,并且肆意篡改。
玛格诺对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套出对方情报的做法也不抱希望:“你确实更需要些男人味。”
克里耶尔不置可否:“给吾供奉一杯克里耶尔。”
“你还真放心我这里的食物。”玛格诺转过头望向酒架,耸耸肩,“但很可惜,克里耶尔白兰地今天缺货了。”